第41章 终章(4)(第2/2页)

即使是现在这些我没能学到的东西,已是现实地摆在了我的面前,可我还是不能马上理解,马上接受。当然,我也知道男人女人之间的感觉和性格是很重要的,但要体会出这重要性,却是需要相当的实践的,这一点正好是我的弱点,月子是一语道破我的天机“你不是一个白相人”,这话里包含着的蔑视和嘲讽是我无法容忍的。照月子这理论推断,白相人该是好人了,这实在与我迄今为止的价值观是格格不入的。

当然,也许月子的本意并不是赞扬白相人,她是对我太、笨拙太幼稚感到不满,但是作为妻子,她应该真心地教育我才是呀!我是没有经验,我是不会白相,可她月子应该好好地启发我呀!她那样不理不睬、冷如冰霜,怎么使我能明白她的心意呢。

她信中还说我“太自私和不善解人意”。不错,人际关系是不能用学术的眼光来看待的,感性的世界是千变万化的,男女之间的认识也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别。举两个不恰当的例子,我高中时的好朋友N先生与妻子离婚了,理由是她妻子认为他“不值得尊敬了”。还有一位在一流商社工作的K先生,离婚的理由是妻子感到他“太认真,太没情趣”。这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男人,可他们都不能讨自己老婆的喜欢,这是为什么,是性格不和,再说白了便是夫妻性生活不合,由此便会产生出各种的不和协、不愉快来。那么我与月子也一样,她认为我“太自私,和不善解人意”,无非便是指责我不能使她称心如意。当然我也承认,在这大千世界里人鬼混杂,我的人生价值观是多么的低下,从月子对我的评价中也是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我没想到月子对我的认识会如此的冷峻。贵族大学法文系毕业的月子,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的呢!

最后信中说“你是与那些城堡中的人有联系的”,这一推测真是太正确了。她已经知道得这么多了,我还在演什么戏呢?去年圣旦前一天,我与月子在公园的木马游乐场门前见面,我装出来的那副样子,月子肯定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的。

总而言之,我所有的一切月子都已看透了,想到这里我便再也无法平静了,我为我自己的笨拙而生气,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惭愧,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呢。

那么,如此看来,我去法国找到了月子又能怎样呢?她已明确宣布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来了,连离婚申请书也准备好了,找到她,劝说她,我又有几分的胜算呢?

不过,不见她一面到底还是难以心平的。见到月子,任她骂任她厌都没关系,不是电子邮件,而是当面听听她的声音,不从她口里听到“讨厌”这两个字,我是不肯罢休的。这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意气,或许会被人认为是死皮赖脸,但我还是要为此博一下的。

不管怎样,我现在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尖刀砍了一下,鲜血淋沥中却感到十分爽快,我要丢掉自尊,丢掉羞愧,最后见一见月子,对她叫出“跟我回去”的心声。结果怎样无关紧要,我要的是我的良心能得到一个安慰。

飞机降落在巴黎的夏尔?戴高乐机场是拂晓四点半的光景。

从天空中看巴黎的街头,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远方的地平线已经开始泛出白色的曙光,随着机身的落地,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绿色的大地了。

临近夏至六月的黎明,刚刚露出一线曙光,远处的城市还静悄悄地沉睡在薄薄的朝霞之中。

这静谧的城市中月子此时在哪里呀?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翩翩的倩影来,怔怔地看着飞机在跑道上滑翔。

时间还不到五时,机场的大厅里人影稀少,我取了自己的行李,乘上出租车,便去了上次住过的蒂伊勒里公园附近的那家宾馆。

时间太早,宾馆大堂也静悄悄的,我登了记,被安排在六楼的一间客房。

去年来接月子时是住的总统套房,今天则是一般的单人房间了,正好与公园反方向,房间的窗户对着宾馆的院子,所以望出去景色也十分单调。

我进房后,先理了一下行李,然后去浴室冲了个澡,便躺到了床上。

飞机里没好好休息,现在很想睡一觉,但心里却还是惦记着月子的事。昨天她给我送了电子邮件,应该说她还是在巴黎的,今天会不会离开巴黎到其他地方去呢?电子邮件无法判断出她的所在地,但必须在她离开巴黎前将她找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