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习大声反抗(第2/3页)

乌莎挡住门,大声吼回去,说她永不妥协,接着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报警。警方说他们会过来,但是一直没动静。这边,阿酷·亚达夫正在砰砰砸着大门。

“泼你一脸硫酸,看你还敢告状!”他咆哮道,“你落到我们手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轮奸算什么,我们会怎么对付你,你想都想不到!”

乌莎骂回去,阿酷·亚达夫不甘示弱,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会如何强暴她,用硫酸烧她,把她碎尸万段。正当他和手下试着砸门时,乌莎打开家里用来做饭的瓦斯桶,然后抓起一根火柴。

“你们要敢闯进来,我就点火,咱们同归于尽!”她疯狂地吼道。那些混混们闻到瓦斯味,踌躇了起来。“走开,要不然你们全会被炸飞!”乌莎再度喊道。攻击者往后退了。

这场对峙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邻里街坊。大家都为乌莎深感骄傲,想到阿酷·亚达夫可能会杀了她,他们非常心痛。邻居们本来已经聚集在不远处了,只是不确定要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当看到乌莎反击回去,冲着阿酷·亚达夫大声痛骂,最后还逼得他的手下撤退了几步时,他们不禁士气大增。很快地,街上聚集了100名愤怒的贱民,他们捡起棍棒和石头。

“大家逐渐明白,要是他连乌莎也不放过,那这座村庄是真的没救了。”一名邻居解释。乱石砸向了阿酷·亚达夫的手下,他们看见这群怒气冲冲的村民时,一个个抱头鼠窜。贫民窟一片欢腾,贫民对抗黑帮获得胜利,这是破天荒头一遭。贱民涌上街头,欢欣鼓舞。接着他们走到阿酷·亚达夫的家,一把火把他的房子烧了个精光。

阿酷·亚达夫跑去警察局,警方为了保护他而将他逮捕。这些警员显然是打算先将他拘留,等到居民的怒火熄灭后再放他回去。阿酷·亚达夫的保释听证会已经安排好,谣传警方已被买通,打算释放他。保释听证会在数英里外的那格浦尔市中心举行。那天,几百名妇女从卡斯特巴纳加步行到那里,走进挑高天花板、铺着大理石地板的法庭,虽然其富丽堂皇的英式装潢早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看起来依然十分宏伟。贱民妇女们穿着拖鞋,裹着褪色纱丽,她们在这样的建筑里非常不自在,但还是在前面几排坐了下来。阿酷·亚达夫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他捕捉到了这些妇女在这里的不知所措,脸上更加信心满满。他瞥见自己曾经强暴过的一名妇女,轻蔑地嘲笑她是妓女,冲她喊,说他还会再强暴她。那名妇女冲上前去,用拖鞋敲打他的头。

“我跟你拼了!”她尖声咆哮。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如水坝决堤一般蜂拥向前,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卡斯特巴纳加的所有妇女一拥而上,呐喊着,把阿酷·亚达夫团团围住。有些人从衣服底下拿出辣椒粉,往阿酷·亚达夫和两名看守警员脸上撒。警员的眼睛被弄瞎了,吓得连忙逃离了现场。接着,几名妇女从衣服里掏出刀子,开始往阿酷·亚达夫身上猛刺。

“原谅我,”他大叫,吓坏了,“原谅我!我不会再犯了!”妇女轮流传递刀子,往他身上不住地戳。她们之前已经说好,每个人至少要刺他一下。接着为了报复他割掉艾秀·巴格特乳房的举动,她们采取恐怖手段,把他的阴茎割掉了。最后,他成了一团碎肉。我们后来拜访时,法庭的墙壁上还留着他的血渍。

沾染血渍的妇女踏着大步凯旋,告诉她们的丈夫和父亲,她们灭了那个魔鬼。贫民窟沸腾了,家家户户播放音乐,在街上翩翩起舞。他们把钱筒里的积蓄掏出来购买羊肉和甜食,把水果分给亲朋好友。整个卡斯特巴纳加的欢乐程度不亚于一场大型婚宴。

很显然,攻击阿酷·亚达夫的举动是事前仔细规划好的,而乌莎是领导者。因此,乌莎虽然能够证明她当天没有在法庭里,但是警方还是逮捕了她。然而,这场杀害事件让公众的视线聚焦到卡斯特巴纳加,舆论强烈抗议。已退休的高等法院法官包法翰公开支持那些妇女,他表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们别无选择,只能杀掉阿酷。妇女们曾再三向警方寻求保护,但是警方没有保护她们。”

贫民窟的数百名妇女认为,要是她们全部人都表示为这起攻击事件负责,那么就没有一个人要为谋杀负责。她们的理论是:如果几百名妇女每人都往阿酷·亚达夫身上刺一刀,那么就没有一个伤口是致命的。整个卡斯特巴纳加的妇女皆喊着同一口号:我们一起杀了他,逮捕我们全部吧!

“这件事我们全都有责任。”一名害羞的年轻妈妈拉佳诗莉·蓝黛说。拘谨的45岁家庭主妇吉嘉·摩儿补充:“我很得意我们做了这件事……如果有人得受惩罚,我们所有人一起担当。”吉嘉心满意足地声明,“我们女人变得什么都不怕,我们在保护男人。”

沮丧的警方在两周之后释放了乌莎,条件是她必须待在老家,哪儿都不能去。酒店经理的生涯规划可能要泡汤了,她也确定阿酷·亚达夫的手下为了报复,可能会强暴她或泼她硫酸。“这我倒是不在乎,”她信心十足地扬起头,不以为意地说,“我才不担心他们来报复呢!”她成为小区工作的组织者,展开了自己全新的生活。她运用管理技巧来凝聚贱民,大家一起制作渍菜、衣服和其他产品在市场上卖。她要贱民开创事业、增加收入,才会有足够的资金接受更多教育。

现在乌莎的收入仅能糊口,但是她成了卡斯特巴纳加爆发力十足的新领袖、贫民窟的女英雄。我们去拜访她时,出租车司机一直找不到她家。司机在卡斯特巴纳加不时停下来问路,但是每个人都坚持说没有这个人,或是故意指错方向。最后,我们只好打电话给乌莎报告我们的困难,这才看到她走到大街上,向我们招手。她解释每一个误导我们方向的人都会派一个小孩跑去跟她通报,报告她一名陌生人正在找她。“他们想保护我,”乌莎笑着说,“整个小区都在当我的眼线。”

卡斯特巴纳加的一连串事件令人惴惴不安,其中没有简单明了的道德训示。虽然我们对于这样的血腥结局感到不安,也无法认可谋杀的行为,但是看到女性经年默默承受虐待,而终于有乌莎这样的女子带头反抗,的确是宣泄了一股不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