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能够做什么(第3/6页)

全世界善用女性各种才能的国家和公司,无一例外都繁荣兴盛起来了。“鼓励更多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是欧元地区劳力市场成功的最大动力,其效果远大于‘传统的’劳力市场改革,”高盛投资银行在2007年的一篇研究报告中写道。同样,拥有更多女性主管的上市公司,其表现向来优于女性主管较少的公司。一项针对美国500强企业的研究发现,女性主管最多的一季,其股东权益报酬率比女性主管最少的一季高出35%。在日本的证券交易市场,相较于女性员工比例最低的公司,比例最高公司的表现优异程度高出将近50%。

不管是哪个例子,原因并非在于女性主管是天才,而是这些提拔女性的公司显示出了足够的创新力,在把握商机方面也会遥遥领先。而这正是可持续经济模式的精华所在。把女性移至更具生产力的角色里,这有助于抑制人口增长,并且培养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想想看,要是国家有一半的人力资源未开发利用,成本会有多高。妇女挤在茅篷里生活,未受教育、没有工作、无法对世界有所贡献,成为一大片从未经开采的人类黄金矿层。不让女孩受教育不只让国民生产总值损失几百亿美元,全民的智商也损失几十亿分。心理学家已经注意到,智商测验所显示的全世界智力水平历年来急遽上升,这个现象被称为弗林效应(Flynn Effect),是以新西兰智力研究者詹姆斯·弗林(James Flynn)而命名的。比如从1947~2002年,美国人平均智商提升了18点。30年来,荷兰应征入伍的士兵智商提升了21点,西班牙学生的平均智商提升了10点。一名学者推测,要是1932年的美国儿童接受1997年的智商测验,那么至少有一半会被归类为临界智能障碍。我们并不完全了解弗林效应的主因,但是它影响的主要是分数较低的人,这些人可能无法得到充足的营养、教育或刺激。在一些国家,缺碘是一个因素。随着人们得到更充足的营养、接受更完善的教育,他们在智力测验中也表现得更好。因此,在巴西和肯尼亚等发展中国家,弗林效应特别明显并不令人惊讶。仅仅14年间,肯尼亚乡村儿童的智商就提升了11点,这个速度比西方呈报的任何弗林效应都来得快。贫穷国家女孩营养不良的问题特别严重,不管是在身体还是智力方面都如此。如果我们教育这些女孩,给她们食物,也给她们工作机会,那么整个世界的人类智力水平就会注入一股新流——而且贫穷国家将会产生更有能力解决该国难题的国民及领袖。对于贫穷国家的领袖,我们所能提供的最强有力的论据并不是道德上的,而是实务上的:如果他们希望振兴国家经济,就不要让那些人类金矿深埋于地下。

基于这些务实的理由,许多救援组织逐渐把焦点放在妇女身上,“国际小母牛组织”(Heifer International)是其中之一。这个救援团体总部设在美国阿肯色州,通过给予贫穷国家母牛、山羊、鸡或其他动物来进行援助。该会会长是乔·勒克(Jo Luck),她曾是阿肯色州内阁官员,当时的州长是克林顿。1992年,乔前往非洲访问,在津巴布韦的一个村子里,认识了特芮莱·特伦特(Tererai Trent)。特芮莱脸形修长,颧骨很高,皮肤中褐,一根根细辫子绑得很紧。就像发展中国家的许多妇女一样,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年月,也没有出生文件证明。她认为自己可能是1965年生的,但也可能是之后一两年。特芮莱小时候没有接受过多少正规教育,部分因为她是女孩,要做家务——她负责放牛和照顾弟弟妹妹。她父亲总是说:“我们得把儿子送去上学,将来还指望他们挣钱养家。”“我父亲和其他每一个男人都知道自己没有社会福利保障,所以他们投资在男孩身上,”特芮莱说。特芮莱的哥哥堤那西被迫上学,但是表现平庸。特芮莱恳求父母让她上学,但是没有得到许可。堤那西每天下午都会把教科书带回家,特芮莱趁机把书拿来研读,就这样学会了读书写字。很快,她每天晚上都能帮哥哥写作业了。

老师很困惑,堤那西在班上表现很差,但作业总是100分。最后老师发现堤那西的家庭作业跟课堂练习的字迹不同,因此给他吃了鞭子,直到他招供。老师去找他们的爸爸,告诉他特芮莱是个天才,请求让她上学。一番争执之后,父亲准许特芮莱上了两个学期,然后在她11岁左右把她嫁了出去。

特芮莱的丈夫禁止她上学,也痛恨她识字,每当发现她拿一小片旧报纸看来看去,就会毒打她一顿。事实上,她丈夫还因为许许多多其他的理由毒打她。特芮莱痛恨这段婚姻,但是没有办法跳出来。“如果你是个女性,又没有受过教育,还能做什么?”她问。

乔·勒克来到此地,与特芮莱和其他年轻妇女聊天,坚持告诉她们事情不是非如此不可。她不断表示她们能够达到目标,而且一再使用“可达到”这个词。妇女们注意到乔重复使用这个词,于是请口译详细解释“可达到”是什么意思。这让乔有机会进一步了解:“你们有什么愿望?”她通过口译询问这些妇女。特芮莱和其他人都对这个问题困惑不解,因为她们其实没有任何愿望。坦白说,对于这个不懂她们的语言又一直抛出奇奇怪怪问题的白人女性,她们心里是相当怀疑的。但是在乔的鼓励下,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思考自己想要什么。特芮莱胆怯地讲出了自己希望有机会接受教育的想法。乔抓住机会,告诉她说她能够做到,而且建议把目标写下来,循序渐进地去追求。刚开始,这对特芮莱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已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已婚妇女了。

特芮莱·特伦特在她出生的小屋前。(图片由特芮莱·特伦特本人提供)

对外援助的角色可以用许多比喻来形容,我们喜欢把救援看作是一种润滑油。在发展中国家的曲轴箱滴下几滴油,就能让这个传动装置再度自如地转动。这就是“国际小母牛组织”在这座村庄所产生的效果。乔·勒克和口译离开之后,特芮莱开始一边带五个孩子,一边疯狂地学习。要是丈夫毒打她,她就躲到娘家去。在朋友的帮助下,她费力地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目标:“有一天我要去美国,”她写道,“这是目标一。”接着,她一一写下,她要得到学士学位、硕士学位,然后博士学位——对于津巴布韦一名接受正式教育不到一年的已婚放牧妇女来说,这全是荒唐无稽的梦想。特芮莱把这片纸折起来,包上三层塑料袋,放进旧铁罐里,再把铁罐藏在牧地的一块岩石下。接着特芮莱选修了相关课程,也开始存钱。她在课业上表现杰出,信心越来越强,成为“国际小母牛组织”的小区工作者。她的学业表现一流,令所有人惊叹。小母牛的救援工作者鼓励她:去美国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