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是在黑色沼泽里接受训练的卢克天行者

我是在黑色沼泽里接受训练的卢克天行者

我跟克利夫聊了聊KUBB比赛的辉煌胜利,还说到了帕特尔夫人的非凡能力,校车发动机罩上那个特像布赖恩•道金斯的半身像正是出自她之手。闲聊结束后,我选择了黑色的躺椅,然后告诉克利夫我觉得有点儿压抑。

“怎么了?”他边说边用操控杆把躺椅的脚凳抬了起来。

“特雷尔•欧文斯(T.O.)。”

克利夫点了点头,好像他已经猜到了我会提到这名外接手的名字。

此前我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有报道说特雷尔•欧文斯在2006年9月26日曾试图自杀。报道称欧文斯吞下了大剂量的止疼药,那些药是一名医生开具的。同一天的晚些时候,欧文斯离开了医院,他在随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否认曾试图自杀,但关于其精神健康状况的各种说法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在我的记忆中,特雷尔•欧文斯还是旧金山49人队的一名年轻球员,一个曾站在杰瑞•莱斯对面的球员。几周前我在旧金山观看了老鹰队与49人队的比赛,但49人队的出场名单中并没有特雷尔•欧文斯的名字。后来我从报纸的体育版上了解到一些情况,我在那个鬼地方度日如年期间,特雷尔•欧文斯曾效力于老鹰队,并领导老鹰队打进了第39届“超级杯”的决赛,我对这场比赛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这可能并不是坏事,因为老鹰队输掉了那场比赛,不过对这场意义重大的比赛一无所知依然让我很是抓狂)。很显然,特雷尔•欧文斯在第二年狮子大张口,要求老鹰队付他更多的酬劳,而且还公开批评老鹰队的四分卫多诺万•麦克那布,结果球队在赛季中期与他解除了合同。特雷尔•欧文斯随后加盟了老鹰队球迷最痛恨的球队——达拉斯牛仔队。正因如此,特雷尔•欧文斯在费城成了过街老鼠。如果说在这个星球上有一个费城球迷最痛恨的人,那肯定就是特雷尔•欧文斯。

“特雷尔•欧文斯?别担心他,”克利夫说,“道金斯会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的,在林肯金融体育场,欧文斯每次接球的时候都会心惊胆战。”

“我并不担心特雷尔•欧文斯会接球和达阵得分。”

克利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好像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随后他问道:“告诉我你担心什么?”

“我爸爸把特雷尔•欧文斯称为精神错乱的药罐子。詹克也在电话里取笑特雷尔•欧文斯,说他是个疯子,竟然吞那么多药片。”

“这些事情为什么会让你担心?”

“哦,体育版的报道中说特雷尔•欧文斯可能患有抑郁症。”

“是啊。”

“嗯,那就意味着他可能需要接受治疗。”我说。

“然后呢?”

“如果特雷尔•欧文斯的确患有抑郁症或者情绪不稳定,我周围的人为什么会以此为由来诋毁他呢?”

克利夫做了个深呼吸。“嗯……”

“难道我爸爸不明白吗?我也是个精神错乱的药罐子!”

“作为你的治疗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显然没有精神错乱,帕特。”

“可我也在吃各种药片啊。”

“没错,但你并没有滥用药物。”

我明白克利夫的意思,可是他却无法真正理解我的感受——那是一种非常复杂而且难以言表的情感,我知道再深究也没有意义了,所以就抛开了这个话题。

当达拉斯牛仔队来到费城时,肥仔们把帐篷和“亚洲入侵者”校车连在一起开了个超级大派对:人工草皮上轮番上演的KUBB游戏、卫星电视、印度美食,当然还有很多的啤酒。可是,我根本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娱乐上,因为我的周围弥漫着浓浓的恨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人们自制的T恤衫,还有些人在现场买卖带有各种口号和图像的T恤衫。有一件T恤衫上画了一个冲着达拉斯明星撒尿的小男孩,衣服上还用粗体字写着“达拉斯豪饮,特雷尔•欧文斯狂吞药片”。另一件T恤衫上则画了一个巨大的药瓶,瓶子的标签上是代表毒品的骷髅头像,标签下面写着“特雷尔•欧文斯”。还有一件T恤衫更出彩,前面是一个药瓶,后面则是一把枪,枪下面用粗体字写着“特雷尔•欧文斯,如果你第一次没能得逞,就去买把枪吧”。附近有一帮人把特雷尔•欧文斯的旧款老鹰队队服钉在了一个足足有10英尺高的十字架上,当然上面也有橙色的药瓶,看起来跟我的药瓶很像。人们在停车场里焚烧他们原来的特雷尔•欧文斯队服,穿着特雷尔•欧文斯队服、跟真人一般大小的玩偶被吊了起来,以便让人们用球棒去击打。虽然达拉斯牛仔队的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但心里也有点儿为特雷尔•欧文斯难过,因为他可能的确是一个很抑郁的人,而且可能真的在精神上面临各种困扰。谁知道呢,或许他的确曾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即便如此,每个人都还在拿他开涮,好像他的精神健康状态是个笑话——或许人们就想把他逼上绝路,就想看着他一命呜呼。

由于我扔的木棒准确度太低,所以我和克利夫早早就被淘汰出局了,弟弟为我垫付的5美元也就打水漂了。这时克利夫叫我帮他从“亚洲入侵者”校车上拿一些印度啤酒下来。上车后克利夫就把车门给关上了,他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答说。

“你甚至都没看看你的木棒落在哪儿了,玩游戏的时候你太心不在焉了。”

我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可没坐在躺椅上。”

克利夫在校车上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然后拍着自己的座位说:“今天就用这个代替躺椅吧。”

于是我就坐到了克利夫对面的座位上,我对他说:“我只是为特雷尔•欧文斯感到难过,就为这个。”

“为了数百万美元的高薪,他得学会忍受这样的批评,而且这会让他更为兴奋。达阵得分后他肯定会在现场跳舞,而且肯定会引起一阵骚动。这些人并不是真希望特雷尔•欧文斯丢掉小命,他们只是不想看他在今天发挥出色。所有这一切都很好玩。”

现在,我明白克利夫的意思了,可是在我看来这一点儿都不好玩。不管特雷尔•欧文斯是不是百万富翁,我都觉得我的治疗师不应该容忍鼓励别人用枪打爆自己脑袋的T恤衫出现。不过我什么也没有说。

离开校车后,我看到詹克和阿什维尼已经杀进了KUBB的决赛,于是我跑过去为他们加油,也想借此暂时忘掉周围弥漫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