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遗产(第2/2页)

从这一视角出发,18和19世纪之交仍旧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期。彼得·伯克写道:

大众文化的发现基本上发生在欧洲文化边远区域的几个国家里。意大利、法国和英国都有着悠久的国民文学和文学语言传统。这些国家的知识分子与民歌和民间故事的隔阂要比俄国人和瑞典人大得多……因此在英国发现大众文化的是苏格兰人而不是英格兰人,这一点毫不奇怪,而法国民歌的流行风潮也来得很晚,其领衔人物还是一个名叫维尔马凯(Villemarqué,其著作《布列塔尼民歌》出版于1839年)的布列塔尼人。而托马塞奥(Tommaseo,意大利的维尔马凯)则来自达尔马提亚;意大利民间故事的严肃研究始于19世纪,主要贡献都来自西西里岛……至于德国,领衔人物也均来自边远地区,赫尔德(Herder)和冯·阿尼姆(Von Arnim)都是出生在厄尔巴岛东部。(第13—14页)

这位英国历史学家的观点被巴黎的这场展览的文献日期所证明:我们可以说法国是最晚发起大众和乡村传统研究的欧洲国家,晚到这方面的里程碑著作:阿诺德·范·亨讷普(Arnold Van Gennep)的《法国民俗手册》(Manuale del folklore francese,九卷,未完成)要到1937至1958年间才陆续出版。但是我的重点却不在于此:人们总是到发现某些东西即将消失,才会对所剩不多的遗迹分外虔诚。而“中心”还要更晚才能具备这种意识,那个时候,文化同质化的过程可以说已然完成,剩不下多少值得挽救的东西了;而“边远地区”很早就对此有所察觉,将中心化的压力看作是一种威胁。

今年是法国的遗产年,这场展览正是为此而组织,并特别关照了私人收藏和古董市场对稳定乡村陶瓷制品和木雕制品的价格所起的作用,以及地方博物馆和“地区公园”对组织涉及面更广的环境保护运动所起的作用。“遗产”一词对巴尔扎克笔下节俭的法国古老灵魂而言弥足珍贵,予人以一种坚实、稳固,可转化为资本的印象(而我们意大利人则谈论“文化财富”,这个词既没有具象的意义,也没有占有的意味)。也许只有这种物质利益的回响,才能抵挡现代人类本能的断舍离行为。

19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