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其他人之间的通信(第4/26页)

艾敏,再见!再见,亲爱的兄弟。

纪伯伦

纪伯伦书信摘录

这是纪伯伦写给《侨民报》主编艾敏·欧莱伊的书信摘录。艾敏的胞弟、画家海里勒·欧莱伊将之摘录在自己的日记中,其中一部分曾发表在已故历史学家优素福·易卜拉欣·耶兹拜克主编的《黎巴嫩文稿》杂志上。

黎巴嫩、叙利亚和埃及的部分报刊转载纪伯伦在《侨民报》上发表的文章时,既不署纪伯伦的名字,也不提文章来源,致使艾敏·欧莱伊十分生气,并以中断文稿交流威胁这些报刊。《实况喉舌》主编哈利勒·赛尔基斯只得写信给艾敏表示歉意。就这个问题,纪伯伦写信给艾敏·欧莱伊,信中说:

……假若《实况喉舌》、《艺术之果》和《灯塔》杂志再偷我的《泪与笑》,请你手挥利刃,斩断它们的魔爪,一来教育他们,二来警告他人,让它们从《侨民报》转摘东西时,记住那是从《侨民报》上偷窃的。因为那是我的当然权力。

《埃及联合报》写信给其主编奈吉布·葛尔高尔,盛赞《侨民报》上发表的纪伯伦的散文,并提及《埃及联合报》曾转载过其中一篇。纪伯伦写信给艾敏,信中说:

我看过《埃及联合报》及其他报刊所载文章,你们愿意说我什么,就请说吧!你们乐意转载我的什么文章,就请转载吧!但是,你们不能够改变我的自我信仰,我深信纪伯伦这位在黑暗世界中蹒跚行走的柔弱老翁,一心想借朱庇特392的闪电、雅典火炬之光、阿施塔特393的光荣之美、阿波罗394琴弦之歌,直到应该得到你们给的评价,至少让我知道自己距目的地还有多远?

纪伯伦在《侨民报》上发表了一篇谈侨民诗人的文章,从而引发了纪伯伦与艾斯阿德·鲁斯图姆之间的口角,但艾敏·欧莱伊能够使二人重归于好。纪伯伦读过艾斯阿德·鲁斯图姆发表在《侨民报》上的一首题为《将军与大军》长诗新作之后,写了一封信给艾敏,信中引了长诗中的几行诗:

其时将军像只鸟,

遭俘翻腾欲飞逃;

不期大风伤双翅,

脊梁几乎断碎了。

纪伯伦评说道:

这真是好诗。这是我近来谈到的鲁斯图姆的精辟创造性比喻。请代我谢谢他,并转达我对他的最美好问候。衷心祝福他获得成功。

《胡达报》主编奈欧姆·姆凯尔泽勒鼓励纪伯伦在他办的报上发表文章。艾敏便写了一封信给纪伯伦,信末尾说:“亲爱的物质的新朋友,我不对你说‘告别’,而是对你说‘再见’。”这句话使纪伯伦感到痛苦,他回信说:

你的纪伯伦不是物质的新朋友,也不会成为新物质的人,而是旧精神的人,尽管他在物质上是弱者,尚需要吃和穿,以便防饥御寒,免受大自然因素侵袭。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心中至爱和保留生命。

纪伯伦致贾米勒·马鲁夫

贾米勒·马鲁夫(1879—1951),生于泽哈莱。在故乡接受初等教育,后入贝鲁特希克玛学院。

1897年移居纽约,主编《天天报》;该报原由贾米勒的叔父努阿曼·马鲁夫发行。后由纽约迁居巴西圣保罗,继而迁至巴黎和矮斯塔那,然后返回黎巴嫩。贾米勒·马鲁夫留下大量政治、历史著作,其中有:《新土耳其》、《人权》、《民族如何振兴》、《拿破伦·波拿巴的统治》、《女人国》和《黎巴嫩问题》等。

1906年11月2日

亲爱的贾米勒:

你现在在太阳运行的另一个方向,而我仍在这里;我想念着你,而你已距我遥远。但是,这遥远的距离却不能将我们分开,因为巨大的心灵中有无数晕环,就像石子击破静静的湖面荡起的层层波环。

……我们这里是秋天。万木瑟瑟抖动,将剩余的黄色泪滴飘飘洒洒地抛洒在枯草地上,空气中波涌着冬翁的气息。不几天之后,田野和草原就要披上银装。你们那里是春天,生活在苏醒,欢快地唱着歌儿行进。莫非你离去时带走了春天,还是无论春天走到哪里,大自然便美上加美,一片生机?

我依如积习,忙于写作和绘画。时而遨游太空,追逐着被太阳染着金色的云朵。时而沉入大海深处,聆听波涛的呼唤声。我时而跌入黑暗的山谷里,这里充满可怖的幻影,时而又登上松柏密布的山顶,倾听回声的乐曲,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命运降临到我的头上。

这种思想折磨着我的心,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值得留存的东西。不过,我应该发奋图强到明天,明天将为我进行裁决,它的裁决是公正的。但是,我想在走之前听一听裁决。

……我亲爱的,爱情是爱情的镜子。爱好是爱好的猜想。真正的爱情不会居于一颗心中,而要居于两颗心中。这使我想起我们曾经谈到的那种火焰,上帝亲自将之分为两半,一半是男人,另一半是女人。

……你在最近写给我的那封信中说,你多么希望有一颗充满爱的心和一个饱含恋情的魂。亲爱的,我可不希望如此。我宁可因爱而死,因恋而亡,也不要远离爱与恋。我宁愿被圣火吞食,也不愿意身被冰包雪裹。我此生中的最大欢乐便是感到魂饥心渴;不饥之魂不会遨游梦想太空,不渴之心也不会翻飞在美之源泉四周。就请你保持原状吧!千万莫求孤独,因为孤独中存在着令人死亡的厌烦。

……

纪伯伦

1908年 波士顿

贾米勒兄:

读到你的来信,我只觉得有一颗神奇的灵魂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游动。那是一颗美丽而令人痛苦的灵魂,它以它的波涛将我分离开来,于是我看到你成了一位具有两种不同圣象的人:一种圣象展开巨大翅膀飞翔在人类的上空,那翅膀就像约翰看见的站在七个尖塔旁的宝座面前的六翼天使的巨大翅膀;另一种圣象则是被坚固的锁链锁在巨石之间,就像将第一只火把从天上降入人间的布鲁米斯,神灵们甚为生气,于是将其躯体捆绑在海岸边的一块巨石上。一种圣象令我心神欢快,因为它伴随着太阳的灿烂光辉和拂晓的惠风波动起伏;另一种圣象使我情感痛苦,令我心与肋饱受压迫,因为它是夜神的俘虏。你过去和将来仍然能够从天上取来火焰,并能将之交给人类,为他们照亮前进道路,可是,世间有哪一条法律,有哪一种力量能将你置于圣保罗,又将你的躯体禁锢在那些生来就已死亡,只是尚未被埋葬的人当中呢?难道希腊女神仍有力量束缚这几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