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罗普岛(八)

这个药罐的盖子就连强壮得令人不由得联想到黑帮打手的医生都试了三次才打开,那么老修女会在心脏病发作时无法打开也完全是可以想象的。

接下来,我们将老修女的尸体运送到了船上的肉制品冷冻库,昨天发现的两具尸体也被以同样办法处理了。

团子看着冷冻库的门。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她喃喃着。

“或许只要到了罗普岛,一切都会好起来。”医生在旁边说,“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在罗普岛上寻得救助,然后就能各回各家,把这里的一切当成一场糟糕的噩梦抛到脑后。”

“是这样就好了。”团子敷衍地回答。

连她都不相信这种好事。

事实上,我们在奥西里斯号上的遭遇,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守秘人不可能在我们抵达罗普岛之后就立刻放我们回去,岛上肯定还潜伏着未知的危险。作为调查员的我们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而医生、记者和吉他手都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似乎还对罗普岛心存希望。仔细想想,这种见鬼的游轮要去的岛怎么可能会有救援,没有危险就该谢天谢地了,他们估计也不是不能料到这一点,只是眼下的境遇如此困难,才会令他们下意识地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充满未知的罗普岛。

这个世界的宁海的朋友可能也在罗普岛——假设他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午饭之后,出于放松心情的想法,我登上了空旷的甲板。

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我望着周围的风景,发现记者也在甲板上。她躺在一张沙滩椅上,立在旁边的遮阳伞挡住了刺眼的光线,一如我最初见到她时的模样。

我走了过去。

记者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转头看过来,说:“你也来这里避难了啊。”

“避难?”我问了一句。

避难这个说法可真是奇怪,但是我简单地思考一遍,就明白了这个说法的意思。

现在可以确定,游轮上很可能存在着让致命的意外降临到乘客身上的超自然力量,那么如果想要尽可能地避开它,首选的方案无疑是远离有几率导致意外的环境。这个甲板上只有一排排的沙滩椅和遮阳伞,还有其他少许杂物,也算是一个不怎么容易导致意外的场所,记者所说的避难就是指这么一回事吧。

我注意到,记者还特地把周围其他沙滩椅和遮阳伞都移到了距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并且在自己的旁边放了一个睡袋和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里面似乎都是吃的喝的。

她不会是打算在甲板上过夜吧?

“嗯,避难……一看就知道了吧,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大概。”记者不确定地说,“当然,如果突然有一道闪电打下来,那我也束手无策了。”

“你打算在这里睡觉吗?”我问。

“是啊,我连吃的都准备好了。”记者拿出了一个巧克力棒,“要吃吗?先说好,只能给你这一个。”

“谢谢。”我接过了它,“在这里过夜会感冒的吧。”

“获取利益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这很正常。”记者无所谓地说。

“睡觉和吃喝的确都能在这里解决,但是排泄呢?”我又问。

“排泄?你的问法还真是直接。嗯,排泄啊……”记者一边思考一边说,“你说得对,甲板上没有厕所,想排泄的话就得回室内……大不了在甲板上解决?结束之后再把脏东西都扔进海里……反正我有纸巾,擦的问题不需要担心,只要把塑料袋垫在下面就不用担心弄脏甲板。完美。”

还真是极端的做法。

记者吹了一会儿海风,又说:“你的家人肯定很担心你吧,毕竟你离家出走这么久了。”

她还是以为我是离家出走和团子旅游的。

“大概吧。”我含糊地说。

“到时候要跟你的家人道歉啊。”记者望着蓝天,“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家人都是最关心你的……一般来说都是这样。”

最后补充的那一句话有点破坏气氛。

我正想回应什么,但是突然,迎面吹来的海风骤然加强了。

为记者挡住阳光的遮阳伞被过强的风力拔了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随即感到自己的背后碰到了护栏。

下一刻,护栏松脱。

我和护栏一起向游轮外坠落。

“宁海!”记者的声音响起。

半空中,我向下方瞥了一眼。只见海面上十分凑巧地聚了几个鱼鳍,看形状像是我曾经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鲨鱼鳍,就算不是,也必然是什么危险的肉食类水生动物。会在这种场合偶然聚集起来的绝非善类,掉下去的话肯定要被围而攻之,而我此刻正在往下坠落。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估计就只能坐以待毙了,然而我是超能力者。

我立即施展了念力。

记者就在附近,如果直接漂浮回去,之后就不好解释了,所以我只是用念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从头朝外背朝下的姿势变更为直立姿势,接着伸出右手抓住了甲板的边缘。因为我已经掉下了甲板,所以那个角度的记者看不见我的奇怪动作。

很快,记者就跑到了甲板的边缘,半跪下来,向我伸出手。

“快抓住我!”她大喊。

我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手。

本来的话,以我的握力是不能维持这个状态的,但是因为念力托着我,所以实际上我并没有多么费力。

记者把我拉了上去。

“好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话说你还真是轻啊。”

“总之先离开这个位置吧。”我并没有接这句话。

“好。”她点头。

我们离开了甲板的边缘,来到了中央。

“刚才多谢你的帮手。”我对她说。

“要谢的话就笑一笑啊。”她说,“不过,可真是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刚才聚在游轮下面的都是鲨鱼吗?如果掉下去那就死定了。”

“看来甲板也不是很安全。”

“是啊,我疏忽了。万一在睡觉的时候来那么一下,或者甲板稍微倾斜一点,让我睡觉的时候滚落下去……”

经过刚才那一次,她似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

“说不定闪电什么的还真会打下来。”她又补充了一句。

……

我和记者一起回到了游轮内部。

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所以我们直接去了食堂。还没进门,我就看见医生背负着双眼紧闭的吉他手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团子和幸平。

“他怎么了?”记者问。

吉他手的嘴角流着鲜血,背负着他的医生脸色十分难看。

“他也死了。”医生说。

记者愕然了一下,问:“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