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反转世界(二)

能够感应到别人的气息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很好地用语言形容这种感受,硬要说的话,就好比我站在一间密室里,有一个人坐在我的面前,然后我对着他闭上双眼,尽管闭眼之后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我依旧能知道:他就在这里。当然,在我举的这个例子中,“我”是有事先确认过别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的,而实际的感应气息的体验,则是那种明明毫无可靠依据,却依旧能知晓别人所在的直觉性的感受。

然而此时此刻,我所面对的现象却与一般的感应体验截然相反——虽然眼下出现了“有人叩响了门板”这一判断依据,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外面谁都不在。

这令我产生了几分迟疑。

咚咚。

病房的门第三次被叩响了,无论是节奏还是力度,都与前两次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录音机的重放。

门与我之间的距离只有十步不到,尚在我的念力射程之内,因此我没有选择上前开门,而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用放出的念力握住并旋转门把,轻轻地向外推开。

接着,我举起手电筒,照射黑洞洞的门外。

就如我所料,门外空无一人,也没有开灯照明,露出的一小段走廊看上去也是满地尘埃和垃圾,与病房内部相同。

我谨慎地走到了门口,左右探视。

外面的走廊很长,两面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门,应该是其他的病房,轮椅、小推车、输液架等等器具都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显得十分杂乱,不成体统。我拿着手电筒照向天花板,上面的灯管有的还是完好的,有的破碎了,没有一个在运作。倘若此刻关闭手电筒,我立即就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恐怕整座建筑物都被废弃了。

我看了一圈,既没有找到敲门者,也没有捕捉到活物的气息,那么,刚才敲门的难道是鬼魂不成?

想到这里,哪怕是我,在内心深处也透出了一丝丝凉意。无人的废墟医院、敲门的鬼魂……恐怕守秘人还真干得出把我送到这种鬼地方的事。过去我面对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对手,邪教徒、狼人、恶魔、恶鬼、尸体人偶,这些角色即使再强,也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形体的,可如果是以无形的鬼魂为对手,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足够好的对策。

不过要说我对鬼魂连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倒不见得。在通关了上一次剧本之后,我就恰巧得到了一种对鬼魂也有效的特权:

“影子球。”

“发射一枚以黑暗能量凝聚的球体,夜晚发动威力更强。可以使用五次。”

“独行法师理查德·威廉姆斯的得意技,有着冲击、爆炸、高温、腐蚀等等特殊效果,不止可以破坏坚固的防御,还可以对无形的鬼魂造成有效打击,除了从来没有在实战中打中过对手之外都令他十分满意。”

不得不说,这个特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我行动时的底气,即使真的有鬼魂突然出现,我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而且……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念力或许也能对鬼魂造成伤害,前提是我能看见鬼魂。

我没有继续在病房的门口驻足久留,而是选了一个方向,开始走动起来。

走路的时候,我还顺便检查了一遍这个世界的宁海所携带的物品。

此刻的我穿着的自然不是进入剧本前的衣服,而是一件蓝色格子衫和一条卡其色长裤,右手戴着一块电子表。我本想看看时间,想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是电子表却没在工作,好像坏掉了。随即,我又翻了翻身上的口袋,从里面找出了一串钥匙、一个钱包和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我放回钥匙和钱包,将信纸展开,查看内容。

纸面上写了很多黑字,与我过去见过的文字都不同,应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文字。按理说守秘人已经将这种文字灌输给我们了,可我看着这些内容,却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我将信纸倒了过来,再看,依旧没看懂。

这很奇怪,我和赤瞳明明都学会这里的语言了,却没有学会这里的文字吗?

还是说,眼下的情况与我身为斩鬼将军的时候相同,信纸上面的内容其实都不是正常文字,而是某种密文?

我又拿出了钱包,找了找里面,从里面找出了一张纸钞。

这纸钞自然也与我过去接触过的纸钞不同,暗绿色的纸面上写着我看不懂的符号——我知道,既然是纸钞,那么这上面肯定写了数字,但是它用的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其他的数字符号。因为看不懂,所以我就连上面写的是不是数字符号其实都不确信。

我还从钱包里找出了疑似身份证件的卡,上面同样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样式与信纸和纸钞上面的文字相同。

难道守秘人真的没让我们学会这里的文字?

没有头绪的事情想再久也想不出结果。我姑且先搁置了此事,将东西放回口袋。

就在这时,忽然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停下了脚步。

声音是从几步外左手边的房间里传来的。我侧耳倾听,声音愈发明显。这听上去像是有人被紧紧捂住嘴巴却依旧试图喊叫的嗓音,比较微弱,却透露着恐惧、急切、痛苦的情绪,除此之外,我还依稀听见了并不明显的挣扎动静和接二连三的刀刃入肉声。

是的,只听声音的话,就好像有罪犯正在我的附近对无辜者行凶一样。我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了这一点。

然而可疑的是,我依旧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

又是“鬼魂”发出的动静吗?

坦白说,我依旧不确定是否此地是否有鬼魂盘踞。

此刻充耳不闻地经过也是一种选择,但是我认为自己应该一探究竟,看看我的附近到底有什么东西存在着。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房间的门前,门是紧闭着的,金属质地的把手上有着难看的锈迹。接着,我转动把手,将门打开,随即举起手电筒,照向内部。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手术室。

室内的中央,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背对着我,面朝手术台,从他的宽肩与背脊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有着强壮身体的男人;而手术台上则离谱地放了一个麻袋,里面好像装了个正在挣扎的人,袋子不停地向外凸起,还有闷闷的喊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医生对此视而不见,右手倒握一把手术刀,带着稳定的节奏对着麻袋重复举起和扎下的动作,每一次拔出都会带出红色的血,每一次扎下都会让受害者的挣扎强烈一分。

手术台的旁边有一架无影灯,是这里的唯一光源。这种灯具的用途是在手术时照明手术部位,尽可能地消除因为手术者的头和手可能造成的阴影,放的通常也都是白光,可此刻这无影灯放的居然是红光,将整个手术室照得仿佛血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