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面具(八)

我并不打算立刻与牧濑等人汇合,因为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

至于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至少肯定不是将面具村全体村民悉数杀死。

虽然之前在与两个面具人战斗的时候我是这么威胁他们的,但是真要将此事落实下去,还是过于不经考虑:既然如今已经暂时确定这次剧本的主要威胁来自于面具村,那么面具村中所潜藏的威胁,肯定就不止是“面具人”这么简单……尽管面具人是不怎么好对付的对手,可要是把他们视为“剧本的最大威胁”,那还是远远不够格的。

所以,若是在这个推理的基础上,我还要作出强行屠村的行动的话……那么下场可能就不止是踢到铁板那么简单了。

根据之前潜入“旅店”中袭击我们的村民们的对话来看,面具人所戴着的白色面具,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道具,而我们这些“外乡人”则是用来制造白色面具的材料;换而言之,面具村一定掌握着制造白色面具的技术。我不认为这种技术是所有村民都精通的普遍技术,它十有八九被把持在某个或某些特殊的、或者身居高位的角色手里。

面具村的村长,应该就是这种角色。

因为在袭击我们的时候,有一个村民提过“只要尸体够新鲜,村长就不会在意”这种话,所以由此可见,倘若村民们的袭击成功了,那么村长大约就是负责接收我们这些“面具材料”的终点。即使不是终点,也至少是接收过程的必经一环。

这个村长,会不会就是本次剧本的最大威胁?

我不确定。

为了确定这件事情,我必须要抓来一个村民,细细审问一番。

很遗憾,之前在“旅店”里被我抓住的男性村民,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我给丢到一边了……理由很简单,我不可能一边抓着那村民、一边与两个面具人近身搏斗,而且在之后逃走的时候,带着那村民也会对我的撤退速度造成极大的妨碍……要是我还有灵力,那么别说是带着村民撤退了,就是带着村民和两个面具人战斗并且获胜都不是没有把握,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没过多久,我就回到了面具村的外围。

此刻的村中并不安静。

刚才有不少村民都参与了围杀我们的活动,现在纷纷败兴而归,还抬回来了被我杀害的死者们的残破尸体,一路上火光通明,仿佛一支正在举行简陋葬礼的队伍,其中不时地传出恐惧和憎恨的交头接耳声。

但是也有一些村民并不是“从外面回来”,而是正在“从村中出去”。看他们的打扮,好像都做好了在林中探索的准备,看来都是想要趁夜搜索森林,企图将藏在林中的牧濑等人揪出来。

在归来的队伍里面,有些人离开队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我暗中跟随着其中一人,通过他家的窗户潜入进去,然后把他打晕过去,再将其带走。

等到他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他带到了远离村落的森林中。

周围一带遍布黑暗,随便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显得像是鬼魂在游走,只有我拎着的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亮,不过在他的眼里,这油灯的光线角度说不定把我的脸庞照得有些吓人。他一睁眼,看见我,就吓得立刻爬了起来,一边坐着倒退,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喊:“恶、恶……是你这恶魔!为什么我……我会在这个地方……”

“我没有绑缚你,是因为我没有趁手的工具,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乱动。”我告诉他,“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坐着,或者躺着……别给我一个把你的手脚统统砍下来的理由。”

闻言,他顿时脸色剧变,浑身僵直,维持着刚刚起来的坐姿,除了止不住的颤抖之外,就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我站在他的面前,施展念力让油灯悬浮起来,使其像是幽灵一般徘徊在我的身边,然后双手空空地看着他。我希望这一幕能够增加自己在他心中的“神奇程度”,让他难以生出异样的心思,对我之后的审问增加助力。

他震惊地看着我身边悬浮的油灯,嘴巴张大,错愕地念着什么词语。我仔细地倾听了一下,好像是“异教徒”——我的小聪明有可能起到了反作用。

“你……”他惊恐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说,“前提是,你愿意回答我的……一些小小的问题。”

“问、问题……”他先是自言自语,然后问我,“你是想要让我回答那些关于村子秘密的问题吗?我是不会回答你的,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出卖自己的村子。”

“是吗?”我蹲了下来,身边悬浮的油灯也跟着降低高度,不离开我的视野边缘。

他见我有所动作,就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然而也许是他记住了我刚才的威胁,他自行终止了自己的后退动作,心虚地看向别处,不敢与我对视。

看来他的意志并不如他所宣称得那么坚定。

我抬起手,摸向他的脸庞。

他这次终于忍不住要避开了,但是我用念力固定住了他的面部朝向,然后探出食指的指腹,伸向他的右眼。他想要闭上眼睛,但是我强行撑开他的眼睑,缓慢地摩挲他的右眼球的眼白、虹膜、瞳孔……

这种刺激让他的右眼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挣扎地说:“你放开我!”

“我只是想要你明白,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而你除了‘你放开我’这种苍白的抗议之外,就没有其他能够做到的事情了。”我缓慢地说,“好了,开始正题吧,回答我: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他恐惧地低吼:“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我说:“回答错误。”

噗哧。

我的食指捅进了他的眼窝。

他顿时痛苦地大叫起来,身子趴倒在地,然后疼痛地满地打滚;而我则收回了黏糊糊的食指,施展念力固定住他的挣扎动作,再用他的衣服把食指上的污物擦干净。

“后半生在黑暗之中度过一定会使你非常痛苦,但是好在,人类有两颗眼球,而你则还有一次机会。”我拿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惺惺作态的平静态度,“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他不回答,趴在地上哭泣着,完全不像是一个早已到了成家立业年纪的男人。

这种强烈的恐惧反应,充分地满足了我心中的阴暗之处。我的暴力在这里得到了宣泄,粉碎他人自尊心的快感令我难以自持。我想要让他更多地丑态毕露,即使他正在哭泣着叫我恶魔,我也只觉得这是对我的溢美之词。

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在河狸市时被我拷问的两个邪教徒。虽然我早已对回忆他们感到厌倦,但他们却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出现在我的回忆中,让我清楚地回想起来:拷问别人,或者说,站在对别人生杀予夺的立场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