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炎:豪华落尽见真淳(第2/2页)

不过,严家炎先生的成功是靠勤修苦炼达到的,对“恰如其分”境界的追求有时难免显露出“从心所欲”与“不逾矩”之间的矛盾,而且似乎有一点“老来渐于诗律细”的倾向,这也许是学生们有时觉得他要求过于严格,以至盛传他是“严加严”的原因吧。下面还是让我们从严先生的几部代表性著作中,去领略一下他沉稳而昂扬的风采。

《知春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副题为&中国现代文学散论”。这虽是作者的第一部论文集,但已鲜明展示出一位成熟学者的大家风范。结集文章二十一篇,三分之二写于文化大革命前,三分之一写于新时期初,文革十年一跳而过——可以视为是对那个年代的一种否定吧。经历了严冬的磨炼和积淀,在知春之际,自有一股蓬勃奋跃的炎炎之势,这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严加严”的力量。

集内文章按论述对象的年代编排。前十篇对象为现代文学,其中写于文革前的五篇就已显示出敏锐的洞察力和鉴赏力。除了对《女神》、《故乡》、《社戏》和“讲话”的深入分析与阐释外,在《5四文学革命的性质问题》一文中,力排众说,“把文学革命看成一个发展过程,并将五四时期作为新旧民主主义文学的分水岭”。写于新时期的五篇则具有显著的。还历史以本来面目”的特色,梳理澄清了一些学术界长期纷争困惑的问题。

后十一篇对象为当代文学,其中前五篇分别评论《蔡文姬》、《潘虎》、《我的第一个上级》、《人望幸福树望春》和《多浪河边》,表现出五六十年代特有的激情和气势。接下来是四篇轰动一时的《创业史》评论,熠熠生辉。最后两篇写于新时期,分别评论《创业史》的第二部和《李自成》,笔法谨严。该书作为新时期现代文学研究的最早论文集,犹如一枝报春花,预示并引导着这一学科取得累累的果实。

《求实集》: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系《知春集》之姊妹编,表面似取“春华秋实”之意,内中“最主要的,还因为集子中的文章乃是求实精神的产物”。收文章十八篇。第一组五篇,综合探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学科方向、研究方法、评价标准等问题,对该学科在新时期的繁荣兴盛具有高瞻远瞩的指导意义。第二组六篇,是有关鲁迅的研究和考据文章,视野阔,开掘深,提出了若干历史性的理论命题。第三组七篇,分别论述徐志摩、郭沫若、茅盾、丁玲等重要作家作品及现代文学中的有关创作问题,其“从历史实际出发,还事物本来面目”的精神对80年代现代文学研究具有极大的启发和示范意义。

本书获北京首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李何林先生称其为“针对多年来‘左’的看法作总结,并提出了许多创见的第一本书”。书前有唐搜序,书后有作者跋。

《论现代小说与文艺思潮》: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全书分三组,第一组围绕现代小说流派展开系列论述。在用三篇文章勾勒现代小说全貌之后,用五篇文章进行流派专论。按现代小说发展轨迹,着重从流派、风格方面作分析介绍,其中尤以对现代派小说的分析见长。这些论述是在开设“中国现代小说流派史”专题课基础上提炼出来的,该专题为海内外学者共同瞩目,听课者奔走相告,盛况空前。

第二组是作家作品论。两篇介绍早期乡土派小说重要作家彭家煌,引起了对该作家的重新重视。论述新感觉派、《现代》杂志和施蛰存的几篇文章,是对第一组的一点补充。在介绍了社会分析派作家吴组缃之后,用三篇文章评价了姚雪垠及其力作《李自成》。由于是在“阅读了百余万字的近二十种史籍,做了大量笔记”的基础上进行的扎实研究,见解深入,功力厚实,在学术界赢得了相当高的评价。

第三组六篇文章结合各时期文艺论争,表现了对各种文艺思潮的态度,并在历史和美学统一的基础上对作家作品作出价值判断。最后一篇《回忆·感想·希望》及作者跋对了解作者有一定帮助。

《中国现代小说流派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除绪论和结束语外,分八章论述了中国现代小说史上的八大小说流派——鲁迅、文学研究会影响下的乡土小说,创造社影响下的自我小说,太阳社与后期创造社的“革命小说”,新感觉派和心理分析小说,社会剖析派小说,京派小说,七月派小说以及后期浪漫派小说。书和附录论文一篇,对“跨元批评”现象进行了反思。

在绪论中,作者从时间和性质两方面对“现代”概念进行了界定,并由此将中国现代小说分为十大流派、三大思潮。认为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现代主义这三种思潮、三条线索在不同历史条件下相互扭结、对抗又相互渗透、组合,构成了许多小说流派的变迁发展。

本书获国家级优秀教材奖。由于取得了大面积的突破性成就,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高度赞誉。1995年底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了该书的精装本。

《世纪的足音》: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系“本世纪中国小说的一本论文集”。共收文章二十四篇,前十六篇侧重论述20世纪中国小说的主体色调、发展趋向、创作方法、思潮流派及一些重要的小说现象,后八篇则通过学科状况的回顾,集中探讨了文学史研究的方法论问题。作者认为,文学只有优劣之分,无所谓“过时”或“不过时”,不能认为现代主义的东西一定比现实主义的好,“关键在于作家有没有那种与真知灼见融合在一起的真切深刻的人生体验和独特过人的文学才华”。对文学上的各种主义,应该采取兼容并包的态度,反对“跨元批评”。在相当于后记的《文学前途之我见》中,面对90年代以来文学所面临的商品化和政治化这两大话题,作者强调,文学要保持独立,提倡献身,拿出精品。一以贯之的质朴文风中显露出一股“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浩然气概。

(此文尚未全部写完,姑且“立此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