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底,污泥处青楼黑幕(第2/2页)

张师师说:“君之费用,吾家恣君所需,妾之房卧,因君罄矣!”多么豪爽,心中若无真情,女人不会这么傻。刘香香说当时费用,今忍复言。”可见也是老赞助单位。然而妓女们倒贴柳永之钱还不是从其他狎客那里或好或歹地弄来的?才高八斗如柳永者,普天下能有几个?为了一个柳永活得潇洒快活,不知又有几个冤大头陷入黑幕,沦为乞丐了呢。再说,妓女们资助柳永,可柳永的词能使她们身价百倍,钱财自然滚滚而来,名字人了柳词,比中央电视台天天播放广告的效果还大,花几个广告费算得了什么。妓女们对柳永的确有真情,因为柳永的确纯真可爱,不过这笔经济账,妓女们恐怕要比柳永算得清楚多了。文人的数学都不好,要不怎么动不动就穷愁潦倒呢?

唯利是图,嫌贫爱富地算计、蒙骗、坑害嫖客,这是青楼黑幕的外向型一面。与此相对的内向型一面则是对妓女、尤其是下层妓女的残酷凌辱和迫害。

《北里志》中讲:“妓之母,多假母也,亦妓之衰退者为之。”鸨母往往是从前的妓女,正如儿媳妇升任为婆母一样,她升任为鸨母后,也要把从前所受的一肚子气转泄到年轻一代的身上。所训练的妇女,不管是买来的、拣来的、骗来的,“初教之歌令而责之,其赋甚急。微涉退怠,则鞭扑备至”。稍不满意就一顿毒打。中国自古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么同理可证皮鞭底下出名妓了。好好人家的女儿,谁忍心送到青楼去接受那种严格训练?又不能培养成奥运会冠军。妓女的来源,一是罪人或罪人家属;二是战俘;三是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者;四是被人引诱骗卖者,很少有像今天这样自告奋勇,为出国、为留学、甚至为穿几件漂亮衣裳或者干脆就认为当妓女舒服而“下海”的。

家妓经常遭到主人打骂摧残,人身安全系于主人颜色,说杀就杀。石崇就曾经活活烹了一名盛妆家妓来待客。相比之下,青楼里的私妓人权状况要好得多,但她们仍然是鸨母的私有财产,不仅没有人身自由,连感情自由也没有。李娃对某生纵有满腔真情,鸨母叫她害之,她也得害。妓女所受的摧残最关键的是心灵上的,即使成了一代名妓,她那特殊的生活方式也使她的生理很难正常。有时在客人面前是名妓,被捧得一朵红云似的,可是客走之后,鸨母却不拿她当名妓看,不但要她交出小费,还可能因为她哪点言行不得体而施以毒打。身为名妓,更是有苦难诉,只好牙掉了咽入肚里。

受鸨母的非人虐待之外,妓女还经常遭受青楼里其他工作人员的欺压,尤其是男性职员——龟奴,俗称王八,像蛆虫一样,寄生在妓女身上,不但在收入上大揩其油,还随时随地进行性骚扰。随着青楼的发展,这类编外人员越来越多,挣钱的不过几位名妓,可等着吃大锅饭的却好几十位。这类人就像上海滩的白相瘪三或北京城的胡同串子一样,虚张声势,吃里扒外,一面欺凌妓女,另一面蒙骗嫖客,毫无廉耻,有奶便是娘。妓女往往是值得同情的,然而这类从妓女下身生意里抠饭吃的王八蛋,都枪毙了也不冤枉。

此外,青楼往往还受地方恶霸和黑社会的势力控制,美其名曰“保护”青楼,实际是瓜分利润,大占便宜。规模较大的教会一般都控制着相当数量的青楼等娱乐场所,使青楼成为他们的“教坊”,有些青楼甚至就是黑社会开设的。这与今天的舞厅、歌厅的情况是相类似的。

由于这些重重黑幕,青楼便与种种罪恶有了不解之缘。吸毒走私,杀人越货,从鼠辈小贼,到江洋大盗,都把青楼当做绝好的栖息地、隐身所、联络处、大本营。生活最底层的脉搏,在那里赤裸裸地跳动着。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过于美丽的东西,背后一定有深深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