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勒名单》

记不清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哪一个年头什么季节,当时我已在电视台工作了有一段时间,然而与过去广播电台球友们的定期相聚是保留节目。

在我租来的房子里,球友们聚齐,在地毯上席地而坐,喝酒聊天之后,麻将就是我们友情相聚的借口,也是友谊延续的道具。一宿的麻将昏天黑地,有输有赢,阳光透过窗帘打在我们苍白的脸上,到了送客的时候。

不知谁,在门口的鞋柜上看到一盘录像带,《辛德勒名单》,我想起来,是头一天制片人时间借我的,说,奥斯卡大片,牛×。

“看看吧?”

牌桌上输家与赢家都有些意犹未尽,于是收住要出门的脚步,又席地坐下,帕尔曼的小提琴声音在充满烟味的房间里响起,一段犹太人的苦难与温暖拉开了大幕。

整整两个多小时,几乎没人说话,更奇妙和不可思议的是:刚刚打过一夜麻将的人们,竟然没有一个睡着,而当片尾字幕拉起时,窗帘再度拉开,每一个人似乎都格外清醒。

长久地沉默,大家不知该说些什么。

录音师房大文张嘴了:“看样昨天晚上,咱们打麻将,太俗了!”

他想开个玩笑,可大家竟都点头。

好片子就是好片子,我之后很久都在琢磨的事情是:中华民族比谁吃的苦都多,可为什么从来没有我们自己的《辛德勒名单》?

答案可能在对人性的理解上吧。苦难只有被赋予人性,才具有被好好表达的可能,如果为表达苦难而表达苦难,又或者背上其他意图,有时苦难都会让人笑场。

一个商业大片的导演斯皮尔伯格就这样,真正地严肃并苦难了一次,而我,则永远记住了那个麻将之夜后,不再想睡觉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