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 甜啊 ...

进入九月, 英国的众多私立中学陆陆续续进入到秋期。

温颜就读的是一所声名鹊起的私立女中,据说百年前是某个公爵的妹妹为了想要创立一个适合女孩子全面发展的学校而建。

学校占地将近300英亩,毗邻英国东南部的海滨小镇, 邻着大海, 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发展与扩建,校园圈了一部分海岸在里头。

与传统女中封闭古板的贵族教育不同的是,这所学校包容性更强,尤以音乐文学与戏剧名声显赫。

入学标准虽然苛刻, 与之匹配的是顶级的教育资源,在每年的A-Level测评里名列前茅。

传统与开放,优雅与热情。

两相结合。

俨然是知名私立女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温家有影视方面的业务, 温颜又对这块感兴趣,温老太太多方考虑之下,经由人打点, 尽管时间仓促,依旧帮温颜安排好了一切。

来之前。

这对不怎么亲近的祖孙二人, 难得有了一次促膝长谈的机会。

温颜原本是不大愿意跟老太太交谈, 答应去英国留学, 说白了不过就是个两厢博弈的玩意儿,同意暂时放弃陆染白, 与之而来的是成年后的绝对自由权。

然而没想到的是, 老太太会在她出发前绊住她的脚步。

夜晚安静。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六个小时。

司机接上她驱车来了医院。

VIP病房区, 走廊里飘散着熟悉的消毒水的气息, 温颜恍惚地想起当初景国梁出事躺在医院里,景媛胆小不抗事儿,她跟着程素绢来回奔波于家里与医院。

小地方医院条件不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程素绢那会儿除了哭就是抱怨。

抱怨命不好,抱怨人世不公。

她拿着各种各样的单据,楼上楼下不断奔波。

当时怎么想来着。

努力学习,奔一个好前程,尔后可以帮助家里还债。

抱着这种信念,家里,医院,学校三点一线奔波,似乎也不算辛苦。

最后也没能救回景国梁。

好像从那天开始,对医院莫名有了恐惧。

鼻间嗅着消毒水的味道,进了病房,老太太就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精神倒是还好。

瞧见她。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相册,“来了。”

她淡淡回了。

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

管家出了病房,体贴地带上了门。

来之前梁静云曾跟她提过老太太最近身体越发不好,让她悠着点,别惹老太太动怒。

她犹豫了下,依言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沙发。

一时静默。

老太太递过来相册,“看看吧。”

她接过来,不解地看着她,老太太微笑,少了些许严肃,“你爸妈年轻时的照片。”

“当初你爸妈不在了……”老太太顿了顿才又道,“很多照片都封存了起来,人老了,难免触景生情。”

温颜翻开相册。

相册看上去有了年头,真皮相册边角有火烧的痕迹,听说是老太太在失去儿子后,受了刺激放了把火。

里头的东西损坏不少。

这个相册放在高处,算是幸免于难。

一页页翻过,照片里的男女穿着高中时期的制服。

西分的制服比较传统中国风,蓝白相间的校服,宽大的校服衣摆,女孩子坐在树下看书。

约莫是听到有人唤她。

女孩子手执着英文课本,愕然抬眸。

偷拍的照片越发能体现到女孩子的灵动。

盯着那张跟自己像了七八分的脸,温颜有种穿越的感觉。

后头的照片大都是女孩子的单独照,学校,图书馆,校运会,海边。

从冷漠到笑意浅浅。

像是见证了父母之间的爱恨情仇。

“你妈妈傅烟,那孩子。”温老太太幽幽叹了口气,失神片刻,才又接着道:“我以前还挺喜欢的。是个很有想法,又上进的好孩子。”

“可惜……”

温颜捏紧照片,冷淡道:“可惜你觉得她不配,是么?”

这话说得挺不客气,温老太太愣了下,没生气,反而笑道:“你跟你妈妈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温颜没说话。

温老太太陷入到过往的回忆,想起第一次见到傅烟那个小姑娘,是一场灾难后,温家跟其他大企业一样搞慈善,资助了一批在灾难里幸存的孤儿。

傅烟就是其中一个。

头一次见到小姑娘,温老太太就被她冷清又执拗的眼神吸引。

跟别的受了心理创伤的孩子不大一样,小姑娘过于冷静沉默,独自站在角落。

即便如此,人群里也亮眼的很。

几乎第一眼就会注意到她。

她吩咐助理喊小姑娘过来,和煦地问她名字。

“傅烟。”小姑娘不卑不亢地答,“烟波渺渺的烟。”

“今年多大?”

“十一岁。”

十一岁啊,还是个小学生。

没跟她聊太多,只是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周身透着跟旁人格格不入的高傲冷淡,了解后才知道,小姑娘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毕业名校。

末了,放弃大城市,响应国家号召,来到贫穷落后的山区支教。

原本今年要结束,返回大城市,没想到出了意外,一场天灾,天人两隔。

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小姑娘。

本来也没放心上,许久后,偶尔听助理提到集团资助的那批孩子参加了中考。

就来了兴致,随口问了一句小姑娘。

助理笑着说,“傅烟吗?小姑娘挺努力的,今年以第一的成绩考入了西分,甩了第二名五十分。”

闻言,她还挺诧异。

一时兴起,就在周末的时候,叫了小姑娘到家里。

小姑娘维持着一贯的朴素,就连过来见她,都穿着学校发的校服,人瘦瘦的,西分的校服做得宽大,远远瞧上去就像是将人套了进去。

许是人漂亮得弱不禁风,套在这样的校服里,挺令人心疼的。

她跟小姑娘寒暄几句,刚从国外浪回来的儿子温舒明猝不及防就推门而入。

瞧见小姑娘,明显怔了怔,尔后,他轻笑,“家里有客人?谁呀这是?眼生的很。”

“这是董事长早年资助的那批孩子。”

他挑挑眉,“是么?”

不等别人介绍,他慢悠悠踱过来,上下打量着小姑娘,瞧她淡定的模样,反而越发好奇。

“你西分的啊?叫什么?”

“……傅烟。”

“傅烟。”他默念着她的名字,直勾勾盯着她,语调戏谑,“烟波渺渺的烟?”

“……”

见小姑娘错愕的模样,他眉目弯弯,“看来我猜对了。”

刚下了飞机,少年随手解了风衣丢给一旁的女佣,盯着小姑娘几秒,倏尔笑了,“不如我送你一个小名?”

“?”

“瞧你弱不禁风的,不如就叫傅渺渺?烟波渺渺?不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