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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怎么上网搜资料的人,不是只有你。这是我的人生,等我完全准备好了,我大可以——”我更坦率地瞟他一眼,“自己来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他点点头,准备开口。我抬起手掌制止他。这种手势非常无礼,我必须坦承,我这么做的时候,内心涌现一丝违规的快感,接着我刻意地吸了一大口胡椒医生。遗憾的是,原本就所剩无几,结果吸管发出非常惹人不快的咕噜声,可是我想,我仍有效地传达了我的本意。

饮料喝完之后,我和服务生对上目光,示意他把账单拿来。雷蒙双手抱头,什么也没说。我胸口涌现一阵痛楚,我伤了他的心——雷蒙。我掩住嘴,泪水涌现。他抬起头看我,然后倾过身子,态度坚定地握住我的双手,他从毛茸茸的小胡子里吐出陈腐的气息。

“真是抱歉。”我们两人不约而同说出同样的话。我们再试一次,又发生同样的状况。突然间,我笑了,他也笑了。起初是短促的笑声,接着拉长一点,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笑声,就是让你浑身颤抖的那种笑。我的嘴大大张开,呼吸微微发喘,双眼紧紧闭合。我觉得脆弱易伤却又非常放松自在。我想象,在他面前呕吐或上厕所,可能会有相同的感觉。

“唉,都是我的错。”等我们终于平静下来时,他说,“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了,我很抱歉,艾莉诺。我根本不应该提起的,尤其在我宿醉,脑袋里面像一团糨糊的时候。”他说,“你绝对没错,那是你的事情、你的决定,百分之一百是。”

他依然握着我的手,感觉愉快极了。

“没关系,雷蒙。”我说,我是真心的,“如果我反应过度了,很抱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片好意,你只是想帮忙。”看到他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冒险地微微一笑。

他放开我的手,动作非常轻柔。我之前不曾真正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绿色的,点缀着棕色的点,非常不寻常。

他再次微笑,然后手掌贴脸,搓了搓,轻声呻吟。

“老天。”他说,“不敢相信我现在得去看我妈,还要照顾那些猫,我只想爬回床上一直睡到星期二。”

我压下笑意,付了账单。他抗议,但我趁着他处于虚弱状态抢占上风。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他说,“她很想见你。”

我完全不考虑。“不,谢谢,今天不去了,雷蒙。”我说,“格兰现在应该已经大号过了,我不想让它的粪便留在猫砂盆里超过两个钟头,免得它之后还需要去小解。”

雷蒙匆匆站起身。“去一下厕所。”他说。

回家的路上,我替格兰买了点猫食。格兰尽管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它爱我。我知道它只是一只猫,但那依然是爱,动物和人之间的爱,那是无条件的,是世界上最容易也是最艰难的事情。

有时候,在咨询会谈之后,我会急着想买伏特加,想买一大堆,带回家全部喝光,可是最终我都不曾这么试过。我没办法,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如果我没办法喂格兰,谁喂它呢?它没办法照顾自己,它需要我。

它的需求并不恼人,那并不是负担,而是特权。我有责任在身,我选择将自己放进必须承担责任的处境里。我想照顾它,那个渺小、脆弱、无法独立的生物,这种愿望是与生俱来的,我连想都不用想,跟呼吸没什么两样。

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