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羞愤交加(第2/3页)

由于弯腰太久,我感到有些不舒服,就站了起来,揉着腰。

我打算休息一会儿,就把沙发套拆下来清洗。

这时候,大门一响,李圣美回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裤。

她说:“为什么不问候我?”

我呆了呆:“什么?”

李圣美说:“你该对我说‘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她走到我身边,看到水桶和抹布,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工作成果。”然后,她蹲下去,用手指在地板上擦拭。

我的手机响了,有新的短信。

我一手撑着腰,一手打开看。

“她说,那个男人是她经历过的最棒的男人,感觉过去的三年白活了。”

我眼冒金星,站也站不稳。

我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我已经找到一个角落疗伤,这条短信一来,又狠狠地将我抽醒,警告我自虐式的麻醉不能解决问题。

“然而,那个男人注定了是在玩弄她。等她再次堕胎的时候,她会明白。”

我受不了,用最后的力气把手机扔了出去,然后,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水桶被我撞翻,我和李圣美一起倒在水泊中。

手机悠悠向前飞去,砸在一个青花瓷瓶上,瓷器和手机一起掉在地板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李圣美脸色白得可怕,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心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跪坐在地板上,向李圣美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我会把这里恢复原样,然后就离开。至于那个瓷瓶,请告诉我价格,我一定会赔偿给您。”

我说:“我真是一个不可原谅的人,圣美小姐,谢谢您的关照。”

李圣美嘴一扁,终于哭了出来:“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难过死了。”

我低声道歉,不断安慰她,她还是哭个不停。

我和她,就这样面对面跪坐着,最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久,我咬着牙说:“我这就把这里收拾干净,你别难过了。”

她抽泣着说:“就算你把这里恢复原样,我心情不好的话,还是一样难过。”

本来,看到那两条短信后,我感觉世界末日已经来临,李圣美哭闹过后,我除了感觉心里空荡荡的,那方面的刺激也减少了很多。

听她这么说,我就问她:“圣美小姐,要怎么样你才能不难过呢?”

她擦了擦眼泪,盯着我看了又看:“你快背诗!”

我呆了呆。

她的眼泪不再流出来,声音也变得凶了些:“站起来,背诵唐诗。”

无奈之下,我只好站起来。

此刻我心里乱糟糟的,哪里想得起什么唐诗啊。

李圣美说:“你先想好,等我去洗澡,换好衣服你再背给我听。”

她回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整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说:“背诗!”

我干巴巴地念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听完,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拍了拍手掌,说:“写得真好。继续。”

我又背:“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真是的,”她抱怨说,“那么好的诗,被你这样的人念着,你该感到惭愧。”

我说:“圣美小姐,我脑袋很晕,很多诗都不记得了,等过几天我再给你背好吗?”

她立刻说:“不行,继续背下去!”

我心里暗暗叫苦,虽然我是古汉语专业毕业,但对唐诗确实掌握得不多,平时也许能背个几十首,但现在的状态,能记起刚才那两首就已经不错了。

看到我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神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我突然想到,她是韩国人,我随便背点东西给她听,她未必能听出来。

在这种侥幸心理下,我张口背着:“秋天到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她面无表情,问我:“这是谁写的诗?”

我硬着头皮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是骆宾王吧。说起骆宾王,他还有一首名传千古的诗……”

李圣美瞪着我:“你竟然敢撒谎!真是可恶!为了惩罚你,你必须做出动作。每念一句诗,你必须做出相应的动作!”

我头都大了:“圣美小姐,我可不会跳舞呀!”

她冷冷地看着我,用眼神压迫我。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哀求着:“圣美,圣美啊……”

我不敢想象几小时前屈辱的一幕。

在李圣美的逼迫下,我在她面前跳起了舞——先是僵硬地扭动身体、摇晃着脑袋,然后她提出抗议,要我更加投入些。我不得不把手举起来,随着我朗诵的诗歌做出动作。

这种舞极富羞辱性,有时候需要把双手抬过头顶,合十向天,然后扭动腰,脸上要表现出神秘的笑容。做到这个程度她依然不满意,依然再提出要求。

后来,在她的提示和诱导下——是的,她不断用语言诱惑我、对我眨眼睛、咬嘴唇,偶尔也会给一个微笑——用尽一切办法让我就范,让我把手摊开,把手掌贴在自己的臀部,装作是自己的两只翅膀,不断做出飞舞的动作。

那个样子,活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鸭子。

我就这样扑腾着翅膀在客厅里一步一步飞着。

整整给她表演了两个小时,最后给她唱了几首儿歌,她才放过我。

在她的监视下,我把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又给她削了一个苹果,然后,她又要求我拿着拖布当麦克风,给她唱朝鲜民歌。

我告诉她我根本不会,她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兴致勃勃地和我并排站在一起,共同握着那把拖布。她唱一句,然后逼我跟着她唱。

等我终于能把一首《阿妈妮》唱下来的时候,已经疲惫得无法站立,浑身都是汗,两条腿偶尔会抽搐一下。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终于告诉我她不难过了。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一切都很有趣,但对我这样一个刚刚经历过三天地狱般的历练,然后又丢掉工作的人来说,李圣美恶魔般的表现,真的很让我痛苦。

我感觉自己没有灵魂了,像一具机器人,听任她的摆布。

当她告诉我“我们家小鱼真是厉害呀,真让人开心”的时候,我说:“好了,李圣美小姐,你现在不难过了。那个瓷瓶,我会赔给你的。我现在就离开,以后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了。”

她呆了呆,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玄关那里,抱起那五件衬衫,慢慢穿上鞋子,把手搭在大门的扶手上。

她突然说:“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