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中的马赛克

这不像你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西装,西装上面还标注着“成功”“圆满”或“富足”,你只要穿上就行了。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霍华德出生在历史上一个动荡的时期,刚刚摆脱了经济危机困扰的美国又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军事冲突。霍华德出生于1941年6月,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刚刚退出历史舞台,紧接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却拉开了战幕。六个月后,珍珠港遇袭,直到2001年9月11日前,这都是对美国最沉重的打击。

霍华德成长于犹他州霍拉迪的一个小镇,在这样一个充满变动的乱世中,一个男孩更希望能得到经验十足的年长者的指引。他发现加入童子军训练营是一个好办法,于是他在十二岁那年加入了童子军,并以惊人的速度赢得了优胜勋章,提前进入了本该是十四岁等级的“鹰级童子军”。加入童子军的经历对他影响颇深,他们的格言“时刻准备着”,恰恰也适合商界企业家们。同时,他也深深懂得了团结协作的重要性,还获得了强烈的为社会服务的意识。

宗教信仰是犹他州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霍华德成长过程中他经常会向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也称“摩门教会”)寻求帮助。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有神论者,但在青春期早期阶段他的逻辑分析能力开始萌芽,他开始觉得自己对摩门教义产生了怀疑。虽然他身边的人因为他缺乏宗教热情而感到有些失望,霍华德自己也觉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但在家人的帮助和不断学习下,他最终找到了人生信仰的道德指南。

除了对于宗教信仰的分歧,霍华德的家人在其他方面给了他无限的支持与指引。在霍华德出生时,他的父亲拉尔夫还在海军服役,实际上就是在日军袭击的珍珠港服役。斯蒂文森一家就住在离海军基地不远的地方,只有六个月大的霍华德可能都能听得到炸弹爆炸的声音。拉尔夫在“二战”中表现出色,在最艰苦的太平洋战争中负责军事指挥通信任务。战争结束后,他凭借自己在通信技术上的经验开创了自己的事业,他先是开了一家收音机用品商店,然后又开发了定制音响系统,最后成为美国西南部地区最大的音响制造商。

拉尔夫性格温和,是一位慈爱的父亲。他一直鼓励霍华德对生活提出疑问。霍华德从他父亲的事业中学到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为什么他要卖出这个产品,而不是那个;为什么他要和这个人做生意,而不是另外一个人。他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最宝贵的一课就是价值永远不是体现在嘴上,而是体现在日复一日的行动中。我从霍华德那里听到他说得最多的关于他父亲最珍视的价值就是“为有需求的人提供帮助”和“让人买到的东西物有所值”。

“鉴于这些原则,”霍华德开玩笑说,“我父亲从来也没有成为一个富翁。可另一方面,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受到人们热烈的欢迎。”从我的角度来看,霍华德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价值观,并且将之发扬光大。他永远都不会拒绝向同事、学生、朋友伸出援手;作为一个商人,他知道如何既能让客户感觉物有所值,又能让自己赚到钱。因此,像他的父亲一样,无论他到哪儿都会受到人们的欢迎。他这一生中所到的地方和见过的人简直数不胜数。

多萝西·斯蒂文森是霍华德的母亲,也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虽然她只有高中文凭,但她却拥有灵活的头脑和强烈的好奇心,霍华德从她这里继承了这些品质。这样一个传奇般的女人,性格中有特立独行的一面,她是犹他州第一位获得无线电操作员资格的女性,她不屈不挠的性格特点在霍华德身上也有所体现。

霍华德的婶婶、叔叔和他的祖父母和他家住得很近,这些人对他的影响同样很深。他有一个身为专业会计师的婶婶,从她那里霍华德学到了对财经的敏感。他的叔叔是个颇具创意、勇于跳脱常规的商人,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坏点子,只有没有实行过的点子”。霍华德的祖父是一个酷爱登山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年满八十五岁时依旧对探险抱有无穷的兴趣。

回头看看霍华德的家人遗传给他的这些性格基因,我们似乎可以倒推出是什么塑造了现在的霍华德。但是霍华德从20世纪四五十年代犹他州的人身上获得的品质、视角、经验,与如今他所成为的这个成功人士之间并不能画等号。比起其他成功人士,我所知道的霍华德是一个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的人。一方面,他的父母没有留给他很多钱,财富积累上他算是白手起家;另一方面霍华德读到高中都根本没有听过“企业家”这么个词,而且在1959年读大学前他从来没和有MBA学位的人打过交道。

霍华德是一个自学成才的标志性人物。他尊崇他的家庭,尊重他身边的社会,从他的老师那里学到很多,霍华德从来不把某一个特定的人当作自己的偶像。他从没把自己当名人,也从不步别人后尘。相反,为了指导自己,他构建了一个“马赛克”样式的集合体,这个集合体包括他自身获得的经验、教训、意见、原则、理念。通过这个集合体,可以使自己对自身、他该做什么、未来的路在何方有一个更为清楚的认识。

霍华德的马赛克概念是让我对他极为崇拜的原因之一。我真的很欣赏这样的理念,虽然借鉴身边人的经验和知识,但不照搬他们的路数。你对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个多层面的构想,这是你综合吸收你周围的人的优势的结果,但不是刻板地照抄。

我成长在新泽西郊外的一个中产家庭,我家离纽约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我的家乡似乎缺少那种社交、文化和经济共存的大环境。我的高中同学几乎没有去读大学的。人们对成功的定义是“拥有一份能干一辈子的工作就足够了”。我母亲是一名拥有三十年教龄的小学教师,在我父亲的生意经历大起大落时,我母亲的收入就用来平衡家庭收支。他们工作都很辛苦,虽然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我和我的姐姐也没有缺衣少食。我们既算不上贫穷也算不上富有。我们像很多家庭一样也经历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经济大起大落导致的艰难时刻。

对我来说,在成长过程中我和家人之间总有种“距离感”,我父母总是开玩笑说在我出生时肯定跟别的孩子搞混了。他们的性格直来直去,低调而普通。而我总是尝试新东西,寻求冒险,希望自己能够出类拔萃。我是高中班上唯一的犹太人,而我所处的环境对我来说发展的空间实在是太小。幸运的是,我最好的朋友维克拉姆,印度裔的移民,他像我一样似乎也与周围这个狭小的环境存在“距离感”,也在努力靠自己的头脑跳出这个限制多多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