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要为人持重,但不可过于严肃;要学会笑,但不要忘记怎么哭。(第4/6页)

当我赶到了“和平区域”最西边的18号检查站时,感觉自己就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检查站是由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的联合部队所把守的,同时驻守在这里的还有伊拉克战士和一众翻译,这些翻译只会说俄语和阿拉伯语,不会说英语。库尔多会说英语和库尔德语,但是不会说阿拉伯语。所以,除了用夸张的表情和狂乱的手势之外,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互相沟通。

我用手一指那些装着武器的卡车,对方就明白了我们的来意。

卡车被停在检查站的防爆墙之外。库尔多悄悄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请求我为了保证安全不要走上前去。他的这种担心是可以理解的。就在几个月之前,一辆运载供应物资的大卡车企图穿过检查站,在被搜查的时候就突然爆炸了。

当然我也很担心,但是我不想站在防爆墙的后面,对着外面的人大声发号施令,而且当时这也是不可能的。我看了看卡车的后车厢,然后感觉问题还挺麻烦。车厢里胡乱地堆放着至少一千件武器,我猜肯定是车里这种乱糟糟的场景让看守的士兵觉得有问题,接着我们就回到了检查站。

格鲁吉亚人将此事上报给他们的指挥官,10分钟之后,来了一位格鲁吉亚陆军上尉和一位陆军中尉。那位陆军中尉至少有6.4英尺高,不会说英语,长相和声音都特别像电影《洛奇4》中的道夫·龙格尔。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军装,戴着一副时髦的太阳镜。

站在这个巨人旁边的那位格鲁吉亚陆军上尉有5.4英尺高,勉强会说几句英语。他应该挺有能力,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行李袋里拽出来的一样。身上的军装穿得不整齐,配枪也没有系好,头盔带子被甩在下巴的一边,嘴角还叼着一根香烟。

这些格鲁吉亚人刚刚被派到这个检查站,所以这个上尉甚至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最后他走到我面前,用非常浓重的俄国口音说道:“所有美国的军队都得去2号检查站,先生。”我的心里一沉,2号检查站正是几个月前发生卡车爆炸的那个检查站。库尔多解释说,司机之所以想从这个检查站通过是因为他们害怕像之前那辆卡车一样被劫持。

我用最礼貌的口吻告诉那位格鲁吉亚陆军上尉,我是为伊拉克国防参谋长工作的,希望就这一次,他能给个面子,帮帮忙。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好像是愿意帮忙但是又不太高兴这样做的样子。

然后,这个小个子、乱蓬蓬的上尉转身对那个巨人中尉下了一道简短的命令。巨人中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从肩上像扯下一把砍刀一样扯下他的对讲机。他对着对讲机说话的声音和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下令对我们这个方位进行空袭一样:“Alpa ex-rey, alpa ex-rey, slokem yak solum snowdney, glock snukem sleepney gope, jeneraley Iraqi mit,”然后他停了停,看了一下我的胸牌,“Mayore Waberi…jeneraley Iraqi mit, Mayore Wa-beri.”

(我改述了一下,在这里对世界上说俄语的人们致歉。)

经过一番讨论和争执之后,对方同意车辆经过检查站检查之后可以通过。这是一次小小的胜利,我特别想知道我通过这件事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我刚刚是不是成功地让库尔多和格鲁吉亚人见识到,规定也是可以被打破的?

在卡车接受检查的时候,我在防爆墙后面与司机们聊天。通过手势和笑容,他们想跟我说,他们非常渴也非常饿,同时还把伊拉克的钱币掏出来给我看,仿佛我就是一个卖吃食的小贩。他们一路上都担惊受怕,不敢因为任何理由而停车。

检查完毕之后,我让他们跟着我穿过市区,来到国防部。不知是出于无知还是纯粹的无礼,他们冲到了我的前面,就好像是有人要跟他们赛车一样的。他们就像是一群16岁的孩子开在卡丁车的跑道上一样,相互追逐,疯狂地开着他们那些载满武器的大卡车。

开车疾驰在市里的时候,我的头还因为刚刚的撞击而疼得厉害,额头上的血已经干了,像胶水一样粘在凯夫拉尔头盔里面的带子上。但我很好,一切事情都很好。这件事情让我认识到,有时候尽管形势看起来很危险,但是结果可能很愉悦。

如果尼采更有幽默感的话,他也许会说:“所有杀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有趣。”

* * *

约瑟夫·海勒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之后就再也没有写出另一本伟大的喜剧小说了,这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经历癌症的缘故。

在充当了一回“军火走私贩”那天的6年之后,我已经回到了明尼苏达州的罗斯蒙特。当时是12月份,马修,你要参加一场游泳比赛。克莉丝汀已经到比赛场地了,我有事被耽搁了。我让克莉丝汀把具体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南雷克维尔高中”。我用谷歌查询了一下路线,匆忙带上点吃的,然后就冲出了门。

35分钟的路程开到30分钟的时候,我腹部上那个深切口上包扎的一大团绷带竟然裂开了一个口子,我甚至能感觉到温暖的胆汁和胰液从腹部滴下来,流进裤子里。(这些液体是有腐蚀性的,就是这些液体在手术之后的这一年里不停地扩大我腹部上的洞孔。)

我一边责骂自己出发之前没有换绷带,一边伸手去摸副驾驶座位上的绷带“出行包”,但是摸了半天没有找到。我这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把它落在后门那里了。

另想办法!

我记得在雷克维尔附近有个塔吉特百货商店,于是我就改变方向,朝那里开过去。我一边责骂自己,一边在杂物箱里把所有能找着的快餐纸巾拿过来,想“控制”一下腰部越来越多的污迹。(为了让你们有更形象的理解,我在这里补充一下:我平常每天都是使用24号4×4的绷带。但是在“流量大的日子里”——没错,女士们,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们——就需要比这种尺寸大一倍的绷带。而那一天……刚好就是“流量大的日子”。)

我看见商店里只有卖独立包装的绷带,一盒里有十包,货架上只剩下两盒了,根本就不足以帮我挺过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这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可以去买女士卫生巾来用。(没错,“女士用品”专柜如今已经被列为我以后应急计划的一部分,但当时我还只是闪过一个念头而已。)

当时感觉自己特别狼狈,而且急着赶去观看马修的比赛,我就从货架上抓起那两盒绷带,匆忙结了账,然后就一头扎进商店的洗手间。我掀开衬衫,然后那一大团已经浸满胆汁的黄色餐巾纸就掉进了水槽里。然后我又把切口上已经浸透的大团绷带和胶带扯了下来,也扔进了水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