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东京热但是北京冷（第2/2页）

在一家KTV里，我和同事们频频举杯，大声说着污言秽语，坐在我旁边的女孩，我刚刚认识不到3个小时，她喝得比我还醉，在我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又马上分开，我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她张口说：“哈哈，秃子，你不会是处男吧，脸红什么？”

“头发短就是秃子，你爸要谢顶算不算是一个坑啊？我脸红什么了，你忽然吓我一跳啊。”我心里想着，嘴上也不示弱，“哈哈，处什么男，脸什么红，来，亲亲亲亲亲，亲死你个小婊子。”

言多必失这句话是对的，时间匆匆也是对的，我说了一大堆废话，刚有行动，还没凑过去，女孩就在喝了最后一杯酒以后，倒在了一旁。

看着她醉倒，我觉得好不敬业，起身穿过喝得高谈阔论的人群，不想听他们聊那市值几个亿的生意，独自走进包厢里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一瞅，相比学生时代，头发的确少得可怜。

一剪短发深似海，长发披肩是故人……

那年的冬天，我的身影还活跃在校园里，频频出入各个班级门口，调戏各班级的女同学，然后有个女同学也总调戏我，我俩就互相调戏，一来二去抱在了一起，三番四复地睡在了一起，五脏六腑都给了对方，七上八下之后她告诉我，她觉得短发的男生她更喜欢。

我一咬牙，第二天放弃了校园非主流，安安静静地去理发店剪了一个超帅的光头，剪完之后正好可以被一个大碗盖住的那种。

然后她离开了学校，我们就断了联系，自此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头发长短不重要，首先得长得好看才是王道。

故事王跑过来安慰我，见面之后支支吾吾，看我状态不错不想旧事重提，于是憋出了一句，问我：“嗨，这个发型你还习惯吗？”

我缩了缩窝在羽绒服里的脖子回答道：“就是现在冬天挺冷的。”

故事王笑笑说：“不冷不冷，我看挺酷，走，我请你去吃大餐。”

说是吃大餐，结果变成了喝大酒，在一家丧心病狂啤酒免费的火锅店，我俩喝得就差猥琐地分享和上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姿势。

我把心情不好忘得一干二净，兴致勃勃地大喊：“继续说，继续说。”

故事王把酒杯扔到一边，忽然哭了，说：“冬天真冷，吃着火锅还是冷，重庆麻辣的还是冷，我戴着毛线帽还是冷，以前她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她喊冷，我把她的手揣在我的口袋里，也不知道她现在冷不冷，手又在谁的口袋里。”

我说：“你别哭啊，口袋不可以乱伸手，乱伸手是小偷，这点歌神都知道。”

歌神是个大傻瓜，那年中考后和初恋分开，躲在家里大骂女生偷了他的心，然后一年多以后就跑去了北京。

故事王说：“不能想，一想就难过，想到他还是歌神，我都难过。”

“那你难过吧，我走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希望冬天再冷一点把它们都冰封，别再流，冬天真冷，没有你的冬天，真冷。

脸红什么红，长大了，脸红都是因为天气冷。

5

我累了，坐着都累。

也很冷，不出门不伤心，也觉得冷。

脸红了，这样拼命工作，还是不能完成当初最简单的梦想，真的脸红了。

我也来了北京，在北京，立冬的时候树叶还没掉多少，景色好的地方走来走去的人还有闲心用手机拍照，都到了下午6点多天还没黑，真奇怪，和家里一点都不一样。好想家，一进入10月份就冷冰冰的大东北，小孩子们无论怎么更新换代，都免不了在雪地里打闹得人仰马翻，不知道什么是累。

我很累，但我相信其他人都一样很累。

夜里11点48分，我刚下班回家，走进电梯，看着刚刷新的朋友圈，离开校园的这么多年，故事王还是没有影响世界的格局，总是一段一段的感情经历让他拼接，破碎，拼接，破碎，这天恰巧刚刚拼好，我很想留言说：“祝你这个死家伙，一直幸福。”

做数码产品的歌神，没有时间再打篮球，没有时间在路上唱歌，因为北京的公交地铁都挤满了人，不再是放学后安静的小路，这天他刚刚成交一笔新的生意，拿着钱在微信晒，我很想留言说：“来，你继续装。”

我，都说了，这天刚下班，夜里11点48分，忙得没有时间看电影，没看的时间都好像超过了一年。我愤愤不平，回忆这些年，一步步地长大，总是能遇到好多我想不通的事。

就好比下午的时候，我百忙之中发现一个在我眼里甜蜜多年、但和我并不算太熟的妹妹失恋的消息。我安慰她，我说：“4年的感情，你这个时候说你们不合适选择分手，不觉得可惜吗？”

她说：“可惜，但是宁缺毋滥。”

我说：“唉，你们人类真复杂。”

她说：“对，就是这么复杂。”

复杂得我想不通，因为在我眼里爱和不爱，寻找梦想和完成梦想都是应该顺其自然挺简单的事，我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开口问一个年长一些的同事，我说：“哥，你说咱们忙得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同事已经结婚多年，孩子长大，生活平稳，说：“不为什么啊，因为东京热，但是北京冷吧，活动活动才暖和。”

哦，活着就是为了活动，活动活动，活动着才能一步步地长大，在雪地里跌倒了，再站起来，才能继续享受游戏的快乐，努力才能让爱你的人更加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