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聊一聊英雄

Q:《屌丝男士》突破30亿点播量,大电影为什么不直接叫《屌丝男士》?

A:2014年的4月1号,在去杭州的高铁上,我在纸上写下“煎饼侠”三个字,告诉我的编剧苏彪,咱们的电影就叫这个名字了,苏彪微微一笑: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

在此之前,电影的名字还是《屌丝男士大电影》,可是我觉得既然要开始新的征程,就应该把之前的荣耀都抛下再出发。

只是荣耀吗?也可能是包袱吧。

最一开始我们选择的合作伙伴是新晋导演田羽生和他的团队,我们有过非常多次的头脑风暴,也写了很多疯狂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是东北的厨师,到美国去旅游,结果被认成维多利亚秘密的设计师,后来还真的误打误撞设计了一场大秀;还有一个故事是一个科技宅男,疯狂迷恋钢铁侠,自己给钢铁侠做了一套战袍,并且绑架小罗伯特唐尼穿上了这套衣服;我最喜欢的故事是一个老板被拍到出轨的照片,照片里恰巧有一个穷小子,于是找穷小子顶包照顾他的女人,结果最后你们也知道,穷小子抱得美人归,可能是因为里面有激情戏吧。总之我们写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但是我始终想不通,我来演这个电影的必要性。

我是说,找到任何比我更优秀的喜剧演员,他们都可以把这些故事发挥得很好,为什么是我呢?

所以我才动了自己写剧本,自己做导演的念头,在一个“什么人都能当导演”的年代,新丽和搜狐竟然也都没有拒绝我,这件事儿也就这样开始了。

Q:能打动这么多明星来参演《煎饼侠》,你是否觉得自己很厉害?

A:有人开玩笑说,我是整个行业里面最厉害的艺人统筹。

但我不觉得这是我自己的厉害,我们要看到别人的付出,大家对我的好我是感恩的,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煎饼侠》里面有三十几位明星参演,但是这不是一部拼盘电影,他们每一个人也并非是简单的客串,《煎饼侠》明星多,是因为他们每个人就是在“演自己”,电影本身讲的就是娱乐行业的事情,所以必须有这么多的明星演员。但是这种强烈的形式感,其实对于我邀约明星是一种挑战。

比如说袁姗姗,她在戏里扮演的,就是一个演技被质疑的“烂演员”。请一个女演员演这样的自己,本身就是相当有难度的,所以我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去说服她。

我对于姗姗是有愧疚的,不仅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属性的角色。她进组之后的头几天,就开始被泡在水缸里,拍最痛苦的水淹戏。其实我很舍不得,但是为了要到满意的镜头,我一次又一次攥着拳头眼睁睁看着她真实而并非表演出的一种痛苦。

姗姗杀青的那天,我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说如果最开始的几天,我们像现在一样都彼此那么熟悉了,我肯定是不忍心让你下水的,我做不到。我曾刻意与你保持距离,希望你能够不介意我的做法。

她很豁达,说她拍戏经常都是这样的,让我不要有什么压力。

通过这次合作我知道姗姗是多么敬业和可爱的人。

在网上,人们往往非常大胆地去评论别人,事实上我觉得只有你在真正地接触到这个人的时候,才有资格去评价他。甚至不需要你和他有更多的相处,你只需要见到这个人,看到他的样子,你就能知道自己对他的感受。

我希望以后还能和姗姗合作,还给她一个新角色。

Q:除了袁姗姗,其他明星的邀请是顺利的吗?

A:《煎饼侠》最直观的观影感受,就是到处是彩蛋。很多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人,都出现了。

大家看到的是最终的呈现结果,但其实拒绝我的明星不会比合作过的人要少。

《煎饼侠》的超强形式感要求每个明星都在扮演自己,很多人在听到这个概念的时候已经不接受了,因为那里面的“自己”并不是真的“自己”,是被角色化了的,很多人担心观众会当真。

戏里面演我女朋友的是郭采洁,这个角色是一个拜金女,她要求戏里的男朋友大鹏为自己买钻石,一直在消费大鹏。

因为演员要用自己的名字演,所以之前很多人都拒绝我了。

一直到电影开机,我都没有找到“女朋友”。

电影里有一场戏,是大鹏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郭采洁”。但是在拍那场戏的时候,郭采洁还没有确定加盟,所以我拍了十几个版本,来电显示里分别是不同国内女明星的名字。我甚至还拍了一个万能的版本,来电显示名字是“宝贝儿”。

我感激郭采洁,她顶着很大的压力来演这个拜金的“郭采洁”,但是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是必要的,我在最早构思剧本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剧情会增加邀约演员的难度,可是任何一个故事体系里必须有冲突、困境和矛盾。在做事情的难易程度和最终呈现的好与坏之间,我选择以作品为先。我不会事情很困难就放弃对内容的要求。

只要大家看到的效果是好的,我愿意承受过程中的曲折。

Q:拍电影的时候有哪些痛苦的经历?

A:我觉得没必要放大电影制作的艰辛。

其他导演也都在经历同样的事情:长期的筹备、耗费心血的拍摄、枯燥的后期和需要疯狂烧脑的宣传策划。

因为情节的特殊性,《煎饼侠》的夜戏有50多个,在中国没有一部电影是这么做的。我们往往是下午开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有时候为了再抢白天的景,到了早上还不能停,直接拍到第二天中午,傍晚接着开工。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铁打的,不用睡觉,其实不是,收工以后太阳出来了,阳光很刺眼,我就把眼睛蒙上,在车里睡一觉。

如果把拍电影当成很苦的事情,那就真的很苦。我们可以换一种心态。我所理解的电影就是一个大玩具,不仅你在玩,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跟你一起玩。好像大家一起在拼图,一块块把它拼出一个完整的样子。

我在片场等戏或者转景的时候,总会拿出我的吉他。2014年10月,《心花路放》上映了,主题曲是我好朋友郝云创作的,我经常会唱那首歌——《去大理》。

有一天晚上拍到凌晨两点多,我给郝云发了一条信息,说又在唱《去大理》了,他突然提出来要到现场看一看。当郝云拎着夜宵突然出现的时候,整个剧组都燃了,他们第一次听到了现场最原汁原味的这首歌,有的人像小粉丝一样,拿出手机录郝云的演唱会。

那一瞬间,我感觉特别幸福。

别人回忆起一部电影拍摄的时候,都会提到有多辛苦,我想到更多的是这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