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焚江(第2/3页)

而在那片白桦林后,便是一个村庄,由于他执行坚壁清野政策,很多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和在对岸居住的百姓,现在也都集中在那,如同一个规模颇大的镇子。

林仁全眉头一皱,回头看看大河之上,隔着火焰,什么都看不见。

林仁全道:“百姓见火起了,自会逃离!我们要严阵以待,以防调虎离山!”

那副将应了声是,心中暗道:“百姓们自然来得及逃开,只是,他们被强迫搬离岸边,全部的破烂家当,都在那儿,这一烧,朝廷若无赈济,只怕就要受苦了。”

只是林仁全所虑不差,若是让瀚军趁机登岸,哪怕只是一路人马,后续就可以源源不断,南孟有亡国之虞,两害相劝取其轻,那些百姓,自是顾不得了。

……

月下,月光如水,沐浴在杨瀚和胡可儿的身上。

羊皓佝偻着腰,站在不远处,与旁边的修竹仿佛已浑然一体,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杨瀚站在竹山上,眺望着对岸。

对岸远山处,是一片连绵的红,仿佛一只大雄鸡头顶上的冠。

杨瀚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好像……这火,烧的大了些。”

胡可儿道:“虽然南疆四季如春,但秋季,许多草木还是更干燥些。再者,这风势又是一路刮过去的,越往高处,风就越大,火也就越难控制了。”

胡可儿说着,紧了紧月白色的披风,杨瀚见了,便伸出一只手,把她搂在怀里。

胡可儿因为他的贴心,仰起头来,向他甜甜一笑,但马上想到羊皓还在一边,稍稍的有些不好意思。

杨瀚却没这么多的心理变化,他望着那远处连绵烧去的火光,遗憾地叹了口气,道:“这火,对孟军的水师营寨破坏极大,但有效杀伤却有限,至于那剑南关,要是能被这一把火烧光就好了,只可惜……”

胡可儿惬意地往他怀里贴了贴,道:“只可惜怎样?”

杨瀚道:“只可惜,我也清楚这是痴心枉想。”

胡可儿一靠近来,那丰盈的“八月十五”便贴在了杨瀚身上,杨瀚想起她在榻上的无尽风情,不由心旌一荡,低头在她耳边道:“那剑南关,就似可儿峡一般,不竭尽全力、杀它个七进七出,哪里攻克得了。”

胡可儿虽知羊皓听不见,仍是大窘,手在披风下笼着,在他腿上拧了一把,大有嗔意。

杨瀚哈哈一笑,道:“我这一把火,烧得还算可以。这把柴填进去,就看锦绣城那边,能炖出一锅什么好菜来了,走,我们下山!”

胡可儿赶紧急迈两步,脱离了他的搂抱,他这人皮厚,自己可还是要脸的。

……

锦绣城的秋天,大约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清新的感觉,余此,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里没有北方的萧瑟,没有满地的落叶,风也是清爽怡人的,天总是那么蓝。

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如同一匹蓝绸子,是那么的亮丽、纯净。五彩斑斓的花,便似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随处可见。鸟儿不知藏身何处,只把欢快的鸣叫传到人的耳边。

但这一切大家司空见惯的场景,今年秋天是见不到了。

天是灰蒙蒙的,不是阴天,却比阴天还要灰蒙蒙的,从早到晚。

湛蓝的天是见不到了,花草上边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偶尔下点小雨,不但没有把那黑灰洗净,反而显得更脏了。

至于欢快悦耳的鸟鸣,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天空中盘旋着的,是原本藏身山林,很少在人类城市出现的种种大鸟,生得丑陋,叫的难听,你走在街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一摊鸟屎落下来,砸到你的帽子上。

彭太师为此很郁闷,他连每天赤足在后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散步健身的固定规矩都改了,这几天一直在内室中闲居。

从大泽逃来的崔文,如今就是被引到彭太师的内室中参见的。

能登堂入室,直入他们内室寝居之地的,只有可能是两种人。一种,是绝对的心腹,完全不需要见外。另一种,是他根本就没把你当个人。

崔文不知道自己在彭太师眼中,究竟是自己人,还是不是人,但他有信心,就算现在不是自己人,早晚,他也能成为彭太师眼中的自己人。

彭太师不知道是不把他当人,还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在他进来后,仍然躺在榻上,大剌剌地没有起身。

他头发也没有挽,披散着,穿着一件燕居的舒适长袍,却是咧着怀,只在腰间浅浅系了一条丝带,躺在一个美人儿的大腿上。

两个美人儿一个给他按摩着头顶,一个给他轻揉着大腿。崔文只扫了二女一眼,都是金发碧眼的方壶妞儿,身材倒是火辣的很。

“来了,坐!”

彭峰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道:“百丽儿,奉茶!”

给他捶腿的金发白妞儿娇声答应,起身去给崔文斟了杯茶。

这姑娘穿的是袒胸装,“慢束裙腰半露胸”、“粉胸半掩凝晴雪”,这一弯腰,更加明显,崔文急忙双手接过,自是不敢抬眼去看。

这两位佳人,就是百丽儿和伊娃了,兜兜转转的,现在竟成了彭太师的禁脔,而为她们惹出偌大风波的文韬公子,此时却在天牢里受罪。

彭太师道:“崔文呐,近来京中,传言四起,人心不定。杨瀚在忘川河一把火儿,又烧了林仁全的水师大营,现在这山火一路蔓延,扑之不灭,如今火头距锦绣城还有两百多里,你看看这天,灰扑扑的,咳咳。”

彭太师眯缝着眼瞟了崔文一眼,道:“你自大泽来,这个杨瀚,仿佛从天而降似的,我们都不甚熟悉,对他的情报,了解的都不多。你告诉我,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可有机会打进南孟?”

崔文早知彭太师请他来,问的必是瀚军之事,心中早已有了准备,闻声一声朗笑,道:“杨瀚,虚声恫吓,实则外强中干,打进南孟?绝无可能,太师何必担忧。”

“哦?”

彭太师挥了一下手,制止了伊娃按摩的动作,向上挪了挪身子,把头枕在了她胸前软绵绵的双峰之上,炯炯有神地道:“说下去。”

崔文道:“杨瀚立国,才多久?纵是瀛州那样的地方,积蓄数百年的豪强,连连用兵,可承担得起?杨瀚,先是分兵参战于瀛州,继而内耗于巴、徐,再灭宋国、秦国,穷兵黩武,千里奔波,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哪有余力再征南孟?

况且,南孟有天堑在手,易守难攻,杨瀚也是自知难以攻下南孟,这才虚张声势,如果崔某猜的不错,不日,这杨瀚必有国书抵京,恫吓陛下,索取好处,那时,太师便知他色厉内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