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卷 第十一章(第2/2页)

她受到一些互相矛盾的、痛苦的想象任意摆布。她时而担心自己没有被爱上,时而犯罪的可怕想法又折磨她,仿佛第二天她就要给送到维里埃尔广场上去示众,还要挂着一块写着字的牌子,向老百姓说明她犯的通奸罪。

德·雷纳尔夫人没有一点人生经验;即使是在完全清醒,能够运用她的全部理智的情况下,她也分不出在天主眼里有罪和受到普遍的蔑视,当众遭受最猛烈的辱骂,有什么差别。

她想到了通奸,还有她认为这个罪行必然会带来的一切耻辱。等到这个可怕的想法暂时放开她,让她得到片刻安息,等到她开始想到跟于连天真无邪地而且像过去一样在一起生活时的乐趣,她发现自己又被抛进于连爱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这个可怕想法里。他担心会失去这另外一个女人的肖像,或者是担心让人看见这幅肖像会连累到另外一个女人时的苍白脸色,还显现在她眼前。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张如此平静、如此高贵的脸上发现害怕的表情。他从来没有为了她或者是为了她的孩子们显得如此激动过。这额外增加的痛苦使她的不幸达到了人类心灵所能忍受的最强烈的程度。德·雷纳尔夫人不知不觉地发出叫喊,吵醒了她的贴身女仆。她突然看见灯光出现在她床边,认出了埃莉莎。

“他爱的是您吗?”她在狂乱中嚷了起来。

贴身女仆发现她的女主人陷在可怕的慌乱中,吃了一惊,幸好她对这句奇怪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德·雷纳尔夫人觉察到自己的轻率。“我在发烧,”她说,“大概还说了几句胡话;请您留在我身边。”克制自己的需要使她完全清醒过来,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不幸了。理智在半睡半醒状态中失去的力量又重新恢复。为了摆脱贴身女仆注视她的目光,她吩咐她读报纸。这个姑娘读着《每日新闻》上的一篇很长的社论;听着她的单调嗓音,德·雷纳尔夫人下了贞洁的决心:再见到于连时,一定要以十分冷淡的态度对待他。

[1]英文,“可是朱丽亚的冷淡也是和善的,她的发颤的纤手从他的手中温柔地缩开,但是留在后面的,是令人心惊的轻轻一压,那么温和而飘忽,那么十分地飘忽,对于心灵只是一个捉摸不定。——《唐璜》第1歌,7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