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5页)

我点点头,再未开口。接着又要了一杯威士忌苏打水,嚼着开心果。店里充满鸡尾酒搅拌器的搅拌声、酒杯相碰声、捞取机制冰块的“哗啦”声,店后又传来莎娜波恩唱古典情歌的唱片声。

“大体说来,自卫生棉条事件以来,我和他的关系有点剑拔弩张了。”绿子说。

“卫生棉条事件?”

“嗯。大约一个月前,我同他和他的朋友五六个人一块儿喝酒,我提起我家附近一位阿姨,她打喷嚏一下子把下面的卫生棉条打了出来。好笑不?”

“好笑。”我笑着赞同。

“大家也觉得十分好笑。可他竟发起火来,叫我别扯下流话,还说我大煞风景。”

“唔。”

“人倒是好人,就是这种地方很偏激。”绿子说,“例如我一穿白色以外的内裤,他就发脾气。你说偏激不偏激?”

“唔——不过这属于各有所好的问题。”我说。其实我有些诧异,那般人物居然会喜欢上绿子,这本身就不可思议。但我没说出口。

“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老样子。”随即,我想起那个约定——想着绿子行乐的事。为了不使旁边人听见,我压低嗓音讲给绿子听。

绿子满面生辉,打个响指问:

“如何?顺利?”

“中间总觉得难为情,半途而废。”

“那怎么行。”绿子斜眼看着我说,“别有什么不好意思,最大限度地想入非非就是,我说行就行嘛!对了,下次打电话给你,我就说:啊……就那里……妙得很……不得了,我,我不行了……啊,别那样……你就一边听一边来你的。”

“宿舍的电话在门厅里,大家都从那里出出进进。”我解释道,“在那地方做,保准给管理主任打个半死,毫无疑问。”

“是吗?伤脑筋。”

“别伤脑筋,过两天我再一个人想法试试。”

“加油哟!”

“嗯。”

“是我没什么性感吧,我这人本身?”

“不,不是那回事。”我说,“怎么说好呢,怕是立场问题吧。”

“我么,背部非常敏感……”

“我当心就是。”

“喂,这就去看成ren(系统屏蔽字符)电影如何?挑个变态的。”绿子说。

我和绿子去鳗鱼店吃了鳗鱼,之后走进在新宿也数得上门庭冷落的一家成ren电影院,连续看了三部。因为买来报纸一查,只有这里上映黄色电影。场内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怪味。碰巧的是我们进去时那色情场面刚好开始。讲的是当女职员的姐姐和上高中的妹妹被几个男人抓住,监禁在一个地方,百般遭受淫虐。男的威胁姐姐说要糟蹋妹妹,随即对姐姐大发兽性,如此一来二去,姐姐竟也成了性变态者,而妹妹在—一目睹眼前场面的时间里,头脑也渐渐不正常起来。电影不仅气氛离奇、光线幽暗,而且千篇一律,看到中间我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要是里边的妹妹,神经就绝对不会出问题,而要看得更加仔细。”绿子对我说。

“很有可能。”

“不过那个妹妹,作为高中生来说,你不觉得乳头太黑?”

“有道理。”

她看得全神贯注,饿虎扑食一般。我不由暗暗感叹:若看得如此入迷,票钱可是一点没有赔本。绿子每当想起什么,都一一向我报告。

——“喂喂,厉害厉害,竟有那种干法。”

——“不得了,三个人一起来,会搞坏的哟!”

——“喂,渡边君,我也想和谁那么试一下。”

较之看电影,看绿子要有趣得多。

休息时间里,四下一片通明。我环视场内,除绿子外,好像没一个女性。邻近坐着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见了绿子,赶紧远远躲开。

“喂,渡边君,”绿子问我,“看这玩意儿,会挺起来?”

“啊,一时一时的吧。”我说,“这种电影,本来就是为这个拍的嘛。”

“那么说,那样的镜头一出现,这里所有人的那个东西全都一齐竖起来啰?三十条或四十条,齐刷刷地?想到这点,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么说倒怕也是。”我应道。

第二部影片较正规一些,惟其如此,比第一部还要无聊。口交镜头纷至沓来,还满场响起了很大的模拟声。听到这种声音,我便产生莫可名状的感慨——自己居然活在如此奇妙的星球上。

“这声音是哪个琢磨出来的呢?”我问绿子。

“我倒极喜欢的哟!”绿子说。

其间也夹杂着抽送时的声音,我还从来没注意到竟有这样的声音。男的气喘吁吁,女的呻吟不止,说什么“行啦”、“再来”。还可以听到床的吱呀声。那种做爱场面绵绵不断地持续了很久。起始绿子还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到底显得扫兴起来,提议出去。于是两人欠身离座,到外面深深吸了口气。新宿街头的空气竟然如此沁人心脾,这在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有趣有趣。”绿子说,“下回再看一次。”

“看多少次演的都是同一码事。”我说。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干的也始终是同一码事嘛!”

经她这么一说,也的确如此。

我们又走进一家酒吧喝酒。我喝威士忌,绿于喝了三四杯品不出成分的混合酒。出了店,绿子说想爬树。

“这一带根本就没树。再说你喝得晕头晕脑的,哪里爬得上去。”我说。

“你这个人,总是用一大串说教来捉弄人。我是想醉才喝醉的,醉了又有什么,再醉爬棵树也没问题,哼!找一棵很高很高的大树爬上去,像知了那样从最顶端往人们头上撒尿。”

“我说,你怕想上厕所吧?”

“不错。”

我把绿子领到新宿车站的收费厕所,付了零币让她进去。我在小卖店买了份晚报,边看边等她出来。但左等右等硬是不出来。过了15分钟,我有些担心,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偏巧她好歹走了出来。脸色有几分苍白。

“对不起,坐在那里迷迷糊糊睡着了。”绿子说。

“心情怎么样?”我边给她披外套边问。

“不大舒服。”

“送你回家。”我说,“回家慢慢洗个澡,睡上一觉就好了。你太累了。”

“回什么家!回家也空荡荡的没人,我不愿意在那种地方一个人睡。”

“得得,”我说,“那怎么办?”

“在附近找家情人旅馆,进去和你抱在一起睡,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在那一带随便哪里吃顿饭,然后两人一道上学。”

“你叫我出来,一开始打的就这主意?”

“当然。”

“那么就不该叫我,叫他不就行了。怎么想都是叫他才地道,恋人的作用也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