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3页)

“我相信他说的没错,你这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扒手。”维尼奇乌斯不耐烦地喝道。“我相信这才是事实。”

“呃,如果这些是你所知道的,大人,”基隆耸耸肩,无动于衷地说,“那么你知道的比他多,他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他对任何事都不能确定,但那并不会阻止他向他的那些基督徒们诬陷我,诋毁我。我肯定他会那么做,我还肯定他们会帮助他。万幸的是,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在我瞧见他的那间祈祷所里看见我。我准备好了要去拥抱他,我太高兴看到他还活着了。可是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在跳起来之前我要先瞧一瞧。祈祷结束了,我打听了他的情况,那些认识他的人告诉我,在从那不勒斯来的路上,他的旅伴把他卖给了强盗。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桩事?”

“我干嘛在乎?说该说的!告诉我在祈祷所里发生的事情!”

“您不在乎,大人,”这个希腊人说,“可是我却非常在乎。我隐匿身份的价值多大,我的在乎程度就多深。我想让我的学说在我过世之后存在的更加长久,所以我宁愿放弃你答应过的报酬,也不愿在接下来的搜寻中冒丢掉性命的危险。钱算什么?物质财富算什么?来生的世界又算什么?一个像我这样真正的哲学家,没有那些也能生活,也能寻找真理。”

然而维尼奇乌斯用恶狠狠的目光注视着他,话语里充满了愤慨,“你怎么就以为格劳库斯能比我更快杀死你?你这条邋遢狗,你觉得我会不会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你的尸体插在我的花园里?”

不管基隆是什么人,他绝不是个英雄,朝那个一脸阴沉的贵族子弟轻轻一瞥就能使他确定,再有一句话不知好歹,他就会没命。“我会继续找她的,大人!”他立刻喊叫起来。

唯有维尼奇乌斯吃力的呼吸和在花园里劳作的奴隶们的远远的,柔和的歌声打破了沉寂,这个年轻人在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那个告密人则在一边看着他。

“死亡如影随形地跟着我。”那个希腊人终于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叹气。“但是我会用像苏格拉底一样沉静的眼睛寻找她。不,不,大人,我不是说我不再继续找她了,我只是说找人现在对于我是个极大的危险。你一度怀疑过是不是真有一个欧里奇乌斯,所以你监视我,看我是不是个说谎的人,而现在你又认为我编出了个格劳库斯!我倒希望他是我编出来的!如果他仅仅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那么我就可以仍和以前一样,放心地在基督徒中间行走,我会高高兴兴地把我三天前买下来,在我年老体衰时照顾我的那个老女奴给你,可是格劳库斯活着,大人。如果他见了我,哪怕只有一次,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到那时谁去找那姑娘呢?”

说到这儿,他哭了一会儿,拭了拭眼睛后,他再次叹了口气。“可是只要他还活着,我又如何去找她呢?我随时都能和格劳库斯撞上,那时可就完了——不仅是我完了,任何搜寻也完了。”

“你罗嗦这些想说什么?”维尼奇乌斯质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

“亚里士多德教导我们,必要的小牺牲可以挽回更大的目标。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喜欢说高龄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如果格劳库斯背上了年龄的重负和这么多年来的不幸,如果这个重负是那样的无法忍受和那样的痛苦,那么他不是应该把死亡看作是福气吗?塞涅卡认为死亡是解脱——”

“和佩特罗尼乌斯耍你的鬼把戏吧,不要忽悠我。”维尼奇乌斯喝道。

“如果美德是把戏,大人,那么就让我们永远来耍这个把戏好了。我想把格劳库斯给干掉,因为只要他还活着,无论是搜寻行动还是我本人都会面临重重危险。”

“那有什么问题?雇几个杀手,乱棒打死他得了,我来出钱。”

“他们会骗你的,大人。首先,他们会对你漫天要价,然后他们又会敲榨你,在罗马,可供雇佣的杀手比竞技场上的沙子还要多,可是对一个需要用到他们的技巧的老实人,他们开出的价钱是你不会相信的。不,尊贵的大人!那些风险的代价太高了。要是他们在杀人的时候被巡夜的看见了怎么办?他们会大声嚷嚷出来是谁雇佣了他们,让你头疼。我会替你雇佣他们。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他们不会把我给拖下水。你错在不信任我。即使是对我已经被证实过的诚实不予理会,大人,你也应该记得我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危急关头。我会老老实实的,大人,我想留着我的脖子,这自是不用说,可我也还想拿到你允诺过的酬劳。”

“那么你需要多少钱?”

“一千塞斯特塞斯。”这么多钱可以雇杀手杀一百次人了。但是基隆说,他想找一些可靠的,有职业道德的杀手或刺客,而不是前脚拿了现钱,后脚就溜得不见人影的那种人。“活要干的好,钱就得付的多。”他提醒,“因为这样买卖才公平。我会为那个可怜的老格劳库斯哭上一场。那些眼泪也需要一点回报。众神作证,我是多么爱他啊。如果今天我拿到了一千塞斯特塞斯,格劳库斯的灵魂两天后就会到冥府里。到那时,他就终于会意识到我对他是多么地够朋友,假如灵魂能够推理和记事的话。我今天就会找到做件事的人手,如果过了明天晚上格劳库斯还活着,我会每天上交一百塞斯特塞斯的罚金。不过我还有一个万无一失的主意呢。”

“好吧,你会拿到一千塞斯特塞斯。但是我不想再听到有关格劳库斯的一个字了。明白?”

“当然了,大人,当然。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维尼奇乌斯想知道吕基娅的消息。他想知道基隆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在基督徒中见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可是基隆说不出比先前更多的信息。他又去了两个祈祷所。他留神盯着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然而这段时间没看见一个长得像吕基娅的。不过,现在基督徒们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自从他付出了解放欧里奇乌斯儿子的那笔钱,他们就将他视作为一个承袭了基督衣钵的人。从他们那里,他知道了他们中最伟大的传教者之一,一个叫做塔尔苏斯的保罗的人,此人这时正巧在罗马,因为受到耶路撒冷和当地的犹太人起诉,他之前被关在监牢中,他决定也去结识他一番。但最让他兴奋的是,基督徒里的最高首领即将来到罗马了。

“这个人叫彼得,实际是基督的一个使徒。他们一起游历过,基督指定他作全世界基督徒的首领。所有的基督徒都想拜见他,听他传道。所有的基督徒,尊敬的大人,那意味着也有你的吕基娅!到时会有一些大聚会,你可以确信这一点。我当然会去,这是不用说的,而且,由于人群是个很好的掩护,我可以把你一起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