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圣·塞巴斯蒂安的陵墓(第2/5页)

信的内容如下:

“我亲爱的朋友,收到此信时,务请劳神立刻在我的皮夹里找出那张汇票(皮夹子在写字台的大抽屉里),如数目不够,把你的也加上。赶快到托洛尼亚那儿,在他那儿当场点出四千毕阿士特,将款子交与来人。我急于要这笔钱,不能拖迟。我不多说了,一切信托你了,象你可以信托我一样。

——你的朋友阿尔贝·马尔塞夫

附笔我现在相信意大利的确有强盗了。”

在这几行字之下,还有两行笔迹陌生的意大利文:“那四千毕阿士特假如在早晨六点钟到不了我的手里,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在七点钟就活不成了。——罗吉·万帕”

弗兰兹一看这第二个签名,就一切都明白了,他现在懂得那个信差为什么不肯到他的房间里来的原因了:街上对他要比较安全一些。这么说,阿尔贝是落在那个大名鼎鼎的强盗头子手里了,而那个强盗头子的存在是他一向拒绝相信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急忙打开写字台,从抽屉里拿出皮夹子,从皮夹子里拿出汇票,那张汇票的总数是六千毕阿士特;而在这六千之中,阿尔贝已花去了三千。至于弗兰兹,他根本没有汇票,因为他原住在佛罗伦萨,到罗马来只玩七八天的,他只带了一百路易来,现在剩下的已不足五十了。所以两个人的钱加起来,距阿尔贝所要的那笔数目还差七八百毕阿士特。不错,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相信托洛尼亚先生一定肯帮忙的。他不敢浪费时间,正想回到勃拉西诺府去,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想起了基督山伯爵。弗兰兹正要拉铃叫派里尼老板,那可敬的人却自己来了。“我的好先生,”他急急地说,“你知道伯爵是否在家?”

“在家,大人,他已经回来了。”

“他上床了没有?”

“我想还没有吧。”

“那么请你去敲一下他的门,问他能不能见我一下。”

派里尼老板遵命而去,五分钟以后,他回来了,说:“伯爵恭候大人。”

弗兰兹顺着走廊走,一个仆人把他领到了伯爵那儿。他正在一间小书房里,这个房间四周都是靠背长椅,弗兰兹以前没见过,伯爵向他迎上来。“哦,是什么风把您在这个时候吹到这儿来了?”他说,“您是来和我一同用晚餐的吧?您真太赏脸了。”

“不,我是来跟您谈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的。”

“一件严重的事情!”伯爵说道,并带着他那一贯的真挚的态度望着弗兰兹,“是什么事?”

“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的。”伯爵回答,一面走到了门口去看了看又回来。弗兰兹把阿尔贝的那封信交给了他。

“您看一下这封信吧。”他说道。

伯爵看了一遍。“哦,哦!”他说道。

“您看到那批注了吗?”

“看到了,的确。”

“那四千毕阿士特假如在早晨六点钟到不了我的手里,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在七点钟就活不成了。——罗吉·万帕’”

“您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弗兰兹问道。

“您有没有他要的那笔钱?”

“有,但还差八百毕阿士特。”

伯爵走到他的写字台前,打开一只满装金币的抽屉,对弗兰兹说:“我希望您不会不给面子抛开我而向别人去借钱。”

“您瞧,恰恰相反,我第一个就立刻来找您了。”

“为此我谢谢您,请您自己过去拿吧。”于是他向弗兰兹做了一个手势,表示随便他拿多少。

“那么,我们必需送钱给罗吉·万帕罗?”那青年人问道,这次轮到他来目不转眼地望着伯爵了。

“您自己决定吧,”他答道,“那批注说得很明白。”

“我想,假如您肯劳神动一动脑筋,您可以想出一个办法来简化这一场谈判的。”弗兰兹说。

“怎么会呢?”伯爵带着惊奇的神色回答说。

“假如我们一同到罗吉·万帕那儿去,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您释放阿尔贝的。”

“我有什么力量可以指使一个强盗呢?”

“您不是才帮了他一次永世难忘的大忙吗?”

“帮了什么忙?”

“您不是才帮他救了庇皮诺的命吗?”

“什么!”伯爵说道,“是谁告诉您的?”

“别管了,我知道就是了。”

伯爵皱紧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假如我去找万帕,您肯陪我一起去吗?”

“只要我同去不惹人讨厌的话。”

“就这么办吧。今晚的夜色很美,在罗马郊外散一散步对我们都是很有益的。”

“我要不要带什么武器去?”

“带去做什么?”

“钱呢?”

“钱带去也没用。来送这封信的人在哪儿?”

“在街上。”

“他在等回信吗?”

“是的。”

“我必须先知道我们究竟要到哪儿去。我去叫他到这儿来。”

“那是白费力的,他不会上来的。”

“到您的房间或许不肯,但到我这儿来,他是不会为难的。”

伯爵走到面向街的窗口前面,怪声怪气地吹了一声口哨。

那个穿披风的人就离开了墙壁,走到街中心来。“上来!”伯爵说道,他的语气就象吩咐他的仆人一样,那信差竟毫不犹豫地服从了这个命令,而且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他蹦蹦跳跳地奔上台阶,窜进了旅馆。五秒钟以后,他已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了。

“啊,是你呀,庇皮诺。”伯爵说道。庇皮诺并没回答,只是扑身跪了下来,拿起伯爵的手,在手上印了无数个吻。

“啊,”伯爵说道,“这么说你还没有忘了是我救了你的命,这真奇怪,因为那是一星期以前的事了呀!”

“不,大人,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庇皮诺回答说,语气间流露出十分感激的样子。

“永远!那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啊,你大概是这样相信的。起来吧。”庇皮诺不安地瞟了一眼弗兰兹。“噢,在这位大人面前,你尽说无妨,”伯爵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您允许我给您这个头衔吗?”伯爵又用法语说道,“要想获得这个人的信任,必需这样做。”

“你当着我的面说好了,”弗兰兹说道,“我是伯爵的朋友。”

“好吧!”庇皮诺答道,“大人随便问我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阿尔贝子爵是怎么落到罗吉手里的?”

“大人,那个法国人的马车几次经过德丽莎所坐的那辆车子。”

“就是首领的那位情人吗?”

“是的。那个法国人抛了一个花球给她,德丽莎还了他一个,这是得到首领同意的,他当时也在车子里。”

“什么!”弗兰兹不禁失声叫道,”罗吉·万帕也在罗马农民的那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