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回　夺冀州袁尚争锋　决漳河许攸献计（第2/3页）

　　却说袁尚知曹军渡河，急急引军还邺，命吕旷、吕翔断后。袁谭见尚退军，乃大起平原军马，随后赶来。行不到数十里，一声炮响，两军齐出：左边吕旷，右边吕翔，兄弟二人截住袁潭。谭勒马告二将曰：“吾父在日，吾并未慢待二将军，今何从吾弟而见逼耶？”二将闻言，乃下马降谭。谭曰：“勿降我，可降曹承相。”二将因随谭归营。谭候躁军至，引二将见躁。躁大喜，以女许谭为妻，即令吕旷、吕翔为媒。谭请躁攻取冀州。躁曰：“方今粮草不接，搬运劳苦，我济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然后进兵。”令谭且居平原。躁引军退屯黎阳，封吕旷、吕翔为列侯，随军听用。

　　郭图谓袁谭曰：“曹躁以女许婚，恐非真意。今又封赏吕旷、吕翔，带去军中，此乃牢笼河北人心。后必终为我祸。主公可刻将军印二颗，暗使人送与二吕，令作内应。待躁破了袁尚，可乘便图之。”谭依言，遂刻将军印二颗，暗送与二吕。二吕受讫，径将印来禀曹躁。躁大笑曰：“谭暗送印者，欲汝等为内助，待我破袁尚之后，就中取事耳。汝等且权受之，我自有主张。”自此曹躁便有杀谭之心。

　　且说袁尚与审配商议：“今曹兵运粮入白沟，必来攻冀州，如之奈何？”配曰：“可发檄使武安长尹楷屯毛城，通上党运粮道；令沮授之子沮鹄守邯郸，遥为声援。主公可进兵平原，急攻袁谭。先绝袁谭，然后破曹。”袁尚大喜，留审配与陈琳守冀州，使马延、张-二将为先锋，连夜起兵攻打平原。

　　谭知尚兵来近，告急于躁。躁曰：“吾今番必得冀州矣。”正说间，适许攸自许昌来；闻尚又攻谭，入见躁曰：“丞相坐守于此，岂欲待天雷击杀二袁乎？”躁笑曰：“吾已料定矣。”遂令曹洪先进兵攻邺，躁自引一军来攻尹楷。兵临本境，楷引军来迎。楷出马，躁曰：“许仲康安在？”许褚应声而出，纵马直取尹楷。楷措手不及，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余众奔溃。躁尽招降之，即勒兵取邯郸。沮鹄进兵来迎。张辽出马，与鹄交锋。战不三合，鹄大败，辽从后追赶。两马相离不远，辽急取弓射之，应弦落马。躁指挥军马掩杀，众皆奔散。

　　于是躁引大军前抵冀州。曹洪已近城下。躁令三军绕城筑起土山，又暗掘地道以攻之。审配设计坚守，法令甚严，东门守将冯礼，因酒醉有误巡警，配痛责之。冯礼怀恨，潜地出城降躁。躁问破城之策，礼曰：“突门内土厚，可掘地道而入。”躁便命冯礼引三百壮士，夤夜掘地道而入。却说审配自冯礼出降之后，每夜亲自登城点视军马。当夜在突门阁上，望见城外无灯火。配曰：“冯礼必引兵从地道而入也。”急唤精兵运石击突闸门；门闭，冯礼及三百壮士，皆死于土内。躁折了这一场，遂罢地道之计，退军于洹水之上，以候袁尚回兵。袁尚攻平原，闻曹躁已破尹楷、沮鹄，大军围困冀州，乃掣兵回救。部将马延曰：“从大路去，曹躁必有伏兵；可取小路，从西山出滏水口去劫曹营，必解围也。”尚从其言，自领大军先行，令马延与张-断后。早有细作去报曹躁。躁曰：“彼若从大路上来，吾当避之：若从西山小路而来，一战可擒也。吾料袁尚必举火为号，令城中接应。吾可分兵击之。”于是分拨已定。却说袁尚出滏水界口，东至阳平，屯军阳平亭，离冀州十七里，一边靠着滏水。尚令军士堆积柴薪干草，至夜焚烧为号；遣主簿李孚扮作曹军都督，直至城下。大叫：“开门！”审配认得是李孚声音，放入城中，说：“袁尚已陈兵在阳平亭，等候接应，若城中兵出，亦举火为号。”配教城中堆草放火，以通音信。孚曰：“城中无粮，可发老弱残兵并妇人出降；彼必不为备，我即以兵继百姓之后出攻之。”配从其论。

　　次日，城上竖起白旗，上写“冀州百姓投降。”躁曰：“此是城中无粮，教老弱百姓出降，后必有兵出也。”躁教张辽、徐晃各引三千军来，伏于两边。躁自乘马、张麾盖至城下、果见城门开处，百姓扶老携幼，手持白旗而出。百姓才出尽，城中兵突出。躁教将红旗一招，张辽、徐晃两路兵齐出乱杀，城中兵只得复回。躁自飞马赶来，到吊桥边，城中弩箭如雨，射中躁盔，险透其顶。众将急救回阵。躁更衣换马，引众将来攻尚寨，尚自迎敌。时各路军马一齐杀至，两军混战，袁尚大败。尚引败兵退往西山下寨，令人催取马延、张-军来。不知曹躁已使吕旷、吕翔去招安二将。二将随二吕来降，躁亦封为列侯。即日进兵攻打西山，先使二吕、马延、张-截断袁尚粮道。尚情知西山守不住，夜走滥口。安营未定，四下火光并起，伏兵齐出，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尚军大溃，退走五十里，势穷力极，只得遣豫州刺史陰夔至躁营请降。躁佯许之，却连夜使张辽、徐晃去劫寨。尚尽弃印绶、节钺、衣甲、辎重，望中山而逃。躁回军攻冀州。许攸献计曰：“何不决漳河之水以淹之？”躁然其计，先差军于城外掘壕堑，周围四十里。审配在城上见躁军在城外掘堑，却掘得甚浅。配暗笑曰：“此欲决漳河之水以灌城耳。壕深可灌，如此之浅，有何用哉！”遂不为备。当夜曹躁添十倍军士并力发掘，比及天明，广深二丈，引漳水灌之，城中水深数尺。更兼粮绝，军士皆饿死。辛毗在城外，用枪挑袁尚印绶衣服，招安城内之人。审配大怒，将辛毗家屋老小八十余口，就于城上斩之，将头掷下。辛毗号哭不已。审配之侄审荣，素与辛毗相厚，见辛毗家属被害，心中怀忿，乃密写献门之书，拴于箭上，射下城来。军士拾献辛毗，毗将书献躁。躁先下令：如入冀州，休得杀害袁氏一门老小；军民降者免死。次日天明，审荣大开西门，放曹兵入。辛毗跃马先入，军将随后，杀入冀州。审配在东南城楼上，见躁军已入城中，引数骑下城死战，正迎徐晃交马。徐晃生擒审配，绑出城来。路逢辛毗，毗咬牙切齿，以鞭鞭配首曰：“贼杀才！今日死矣！”配大骂：“辛毗贼徒！引曹躁破我冀州，我恨不杀汝也！”徐晃解配见躁。躁曰：“汝知献门接我者乎？”配曰：“不知。”躁曰：“此汝侄审荣所献也。”配怒曰：“小儿不行，乃至于此！”躁曰：“昨孤至城下，何城中弩箭之多耶？”配曰：“恨少！恨少！”躁曰：“卿忠于袁氏，不容不如此。今肯降吾否？”配曰：“不降！不降”辛毗哭拜于地曰：“家属八十余口，尽遭此贼杀害。愿丞相戮之，以雪此恨！”配曰：“吾生为袁氏臣，死为袁氏鬼，不似汝辈谗谄阿谀之贼！可速斩我！”躁教牵出。临受刑，叱行刑者曰：“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乃向北跪，引颈就刃。后人有诗叹曰：“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命因昏主丧，心与古人参。忠直言无隐，廉能志不贪。临亡犹北面，降者尽羞惭。”审配既死，躁怜其忠义，命葬于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