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第4/6页)

吴晓终于先开了口:“跟我回趟家吧,结了婚总得回去见见我爸。”

林星没有说话,她一声不响地,走出了厨房,才问:“什么时候啊?”

吴晓的嘴角微微笑一下:“你说呢?”

京西别墅。书房。白天。

吴长天站在窗前,凝思不语。郑百祥坐在沙发上,低头吸烟。

秘书敲门。郑百祥说:“进来。”

秘书进来,送来许多文件让吴长天签批:“吴总,这是佛山项目的招标书,你签个字就能发了……这是要进集团宣传部的那个大学生,宣传部编制满了,所以得您批一下,这大学生就是银行龚行长介绍的那个……这是马上要报给税务局的报告,是关于今年减税的申请,要法人代表签字……”

吴长天一言不发地按秘书所指一一签字。

秘书:“今天晚上长天实业扩股的记者招待会,定在东方花园饭店,您从这儿直接出发?”

吴长天看看表,说:“对。”

秘书提醒:“会是五点钟开始,您从这最迟四点半得走。”

吴长天点头。

秘书又说:“还有这份登记表,是公关部连经理拿来的,是关于评选年度国内十大企业风云人物的,连经理让请示一下这里面有一些具体内容怎么填法。比如个人业绩这一项……”

吴长天皱眉打断他:“我对这类评选从来不感兴趣,你退给公关部吧。办企业就是办企业,而且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赚了钱不一定就是有本事,没赚钱不一定就是没本事。搞那么多头衔,反倒让人觉得标榜招摇。”

秘书刚要退下,郑百祥把那份登记表要过来:“我看看这个。你先走吧。”

秘书走了。

郑百祥说:“吴总,且不说咱们眼前的这件事,就说股权认定这类事,你的名气大不大,头衔多不多,社会影响广不广,还是很有区别的。你的名气大,绝对是有利的,我们也跟着沾光,对你,对我们,对我们集团,都有好处。我知道你吴总的品位,不在乎这些浮光掠影的虚名。可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咱们都是下海游泳的人,还是得怎么有利怎么做。你的名气响亮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吧,公安局就是闻到你这别墅里有死人味,都不敢怀疑你。”

郑百祥把那几张表格又放回到吴长天的桌子上。

吴长天思索郑百祥的话。

这时,保姆敲门进来了。

保姆:“吴总,有两个人在外面要见你。”

吴长天:“是哪儿的?说我不在。”

保姆:“那两个人说是公安局的。”

吴长天一惊,看看郑百祥,几乎说不出话来。

公共汽车站。白天。

林星和吴晓手拉着手在等汽车。

汽车进站,两人上车,车上拥挤不堪。

林星为了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用一种不无温情的幽默趴在吴晓耳边说:“这就算是你们吴家迎亲了吗?”

吴晓也笑了一下,与其说是自嘲,不如说是俏皮:“就算是吧,委屈你了。”

林星:“你爸不心疼我,也应该心疼你呀。”

吴晓:“你是不是还特别反感我爸呢?”

林星摇着头叹了口气,“怎么会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永远都是,我永远也斗不过他。”

吴晓笑笑,说:“你们都太固执。两面受气的是我。”

京西别墅。客厅。白天。

吴长天与一老一少两位便衣警察见了面。老的大约五十多岁了,言辞随和尊重,少的看去才二十出头,面孔严肃不苟。他们都穿着便衣,一进门不免四下张望,也许是从未进过如此宽大阔绰的厅房。

主宾落座,简短寒暄彼此介绍之后,老警察竟摆开了聊家常的架式,有点互换庚帖的亲热:“我今年五十整了,吴总看上去比我年轻吧?”

吴长天说:“我也五十了,你是几月生人?”

老警察说:“我是十月,和共和国同年同月,”他笑笑:“可惜不同日。”

吴长天也索性亲热上去:“那你是老弟,我就是这个月生的,月初刚过的生日。”

老警察马上谦恭地拱拱手:“噢,那是那是。”没想到接下来他的机锋借势一转,出口快捷,竟一下子把吴长天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听说吴总今年的生日是在北京过的?”

第一句正题就直接介入到了过生日这件事情上来,吴长天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他来不及多想,仓促答道:“是啊,我北京有家。”

老警察从小警察的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交给吴长天:“您瞧瞧这个人,见过吗?”

照片上,是个低眉笑眼的女孩儿,虽然浓妆艳抹,但仍能一眼看出,正是那个死去的阿欣!

吴长天目不敢视,说:“这人……有点面熟。”

老警察:“您帮我们想想,在哪儿见过她。”

老警察的态度倒是十分客气,像是求人办事似的。吴长天做思索状,心里拿不准该怎么说。老警察给他留了足够的回忆时间,然后才问:“您过生日那天,见过这女的吗?”

吴长天顺势恍然:“啊,对,好像她是来陪客人跳舞的。好像有这么一个。”

老警察:“您那天请了很多客人吗?”

吴长天:“没有,我是个不大喜欢热闹的人。那天只请了几个老朋友、老部下,加上我的儿子。噢,后来我儿子的……儿子的媳妇,也来了。”

老警察:“您还记得那天,一共有几个女孩子被请过来跳舞吗?”

吴长天:“这我不知道,我那天不舒服,吃完了饭就休息了。我是一向不喜欢跳舞的。后来听说他们也都没跳,我一休息他们也就散了。”

老警察:“这个女的,您记得她那天穿什么衣服吗?”

吴长天:“这我不记得了。”

老警察:“是深颜色浅颜色。”

吴长天:“不记得了。”

老警察:“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吴长天:“大概……我是九点来钟上楼休息的,她们可能就这时候走的吧。怎么,这个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吴长天觉得自己不反问一下,就有点不合理了。老警察也无所谓保密地,说:“这人死了。”

吴长天做出吃惊的样子:“噢?死了?”

老警察说:“尸体是在河北省和北京市交界的一个河塘里发现的,是渔民打鱼打上来的。头部有创伤,现在我们初步怀疑是被杀。”

吴长天点点头,忽然半笑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我也成了嫌疑人了?”

老警察笑笑:“没有没有,从这女孩儿的手表停摆的时间看,她可能就是在您过生日那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死的。不过按您刚才说的情况,她已经离开您家了。”

吴长天做回忆状:“啊,九点四十五左右我正和我儿媳妇谈事情呢,她是九点半左右来的。十点多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