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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刑警队副队长李文江胡子也没刮就来到办公室,队长傅冬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家也不回,你老婆找你找疯了,以为你出事了。”

队里的刑警金大保路过,插嘴说:“以为你牺牲了。”

李文江说:“我这几天不是帮着分局检查区里的几家夜总会吗,你知道的。”

傅冬说:“我和你老婆解释了,说你去夜总会找大喇去了……”

李文江:“什么?”

傅冬说:“啊,是抓大喇去了,你老婆不信,说抓大喇也得往家里扔个电话呀。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怀了你们李家的下一代呢,这时候的女人,男人可得疼她。”

“噢,是忘了打电话了。”李文江嘟囔了一句,坐下来拨电话,电话没人接。

傅冬拍拍他肩膀,“而且她明天过生日。”

李文江茫然地眨眨眼睛,这时电话响了,正是李文江的妻子。李文江少不了把这几天没回家的原因仔细解释一番。妻子在电话里的口气虽然十分平静,但话却极难听:“你觉得是我扯你后腿呢,还是孩子扯你后腿?说实话我们娘儿俩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不想要孩子我把他打了去。”

李文江赔笑说:“你别这么说呀,我不是还兼着我们这儿对面小学的辅导员吗,过些天让我给他们上法制教育课。我这几天都准备到半夜三更,我也是没办法,你明天过生日不是,我都想着呢,我都有安排,都有安排,明天正好是星期天。”

星期天,李文江带妻子到公园划船,他们队里正在热恋的妞妞和高博安凑热闹也跟来了,租了两条小船,四个人在船上又吃又喝又笑。

李文江看妻子情绪挺好,便说:“哎,我说,你以后别老拿孩子说气话成不成,老这样咱们孩子非折寿不可。”

妻说:“我也是没办法,你说我这身子一天比一天不方便,我这心里也越来越紧张,你倒一天比一天轻松潇洒,两手一甩人都见不着。”

李文江说:“你这才几个月,不是还没到动不了的份儿上吗。”

妻子说:“跟你说也没用,你以为女人怀孩子特舒服是吗,早知道这样当初咱们别要不完了。”

李文江皱眉说:“怪我不好成不成,你又说气话,其实我这工作性质你不是不知道。”

“是啊,你的工作是够特殊的,每天到夜总会去抓大喇,够刺激的,我看你对这个特感兴趣。”

李文江正要争辩,忽见迎面驶来一只大船,他急忙挥桨避开,摇摇摆摆险些被大船撞翻。

大船上欢声笑语,是一个显然比较阔绰的家庭包租的豪华游船。船上一个女人随手向下泼茶,正泼了李文江妻子一头一脸。

“嘿,怎么回事!”

大船上的人听到李文江的叫声,从船的一侧探头向下看,泼茶的女人说:“对不起啊。”

李文江说:“对不起就完了?”

大船上一个年轻的汉子喝得半醉,大声反问:“都跟你道对不起了,你还要怎么着,又不是成心的。”

李文江把眼一瞪:“你们怎么为富不仁啊!”

小高和妞妞也把船靠过来,“怎么啦?”他们看见李文江妻子狼狈的模样,争先恐后地表示关怀和义愤:“谁弄的,怎么那么缺德呀。”

大船上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船边,拱手道:“抱歉了各位,这是我爱人,刚才实在对不起。怎么着,是不是能给我留个地址,改日我上门赔礼道歉,或者你们说怎么着,都成。”

中年男子的诚恳使事态缓和,受害者说:“算了吧。”李文江和小高、妞妞等又教训了大船几句,口气却是原谅了。

妻子低声发狠,“我就没过过痛快日子。”

这事过后没几天的一个上午,李文江和队长傅冬去刑侦处开会,路上,李文江对傅冬说:“当小学辅导员的事你另外找个人吧,我实在没时间。我老婆现在怀孕了你知道,这警民共建的任务我实在应付不了。”

傅冬问:“你老婆怎么样了?”

李文江眼看窗外,似是不愿多说的样子:“还那样。”

傅冬又问:“反应大吗?”

李文江先愣了一下:“什么?噢,还行吧,可能还不到时候,不过脾气比过去大了,动不动就烦。话怎么绝怎么说,唉。”李文江叹口气。

这时汽车忽然像受了传染似地也发出沉闷的叹息,傅冬轰了半天油门,汽车还是气喘吁吁地抛了锚。傅冬下来,把前罩盖打开。李文江也下来,“怎么啦?”傅冬把腰哈在机器上,没答。

等他们把汽车鼓捣好,磨磨蹭蹭对付到刑侦处时,二楼的小会议室里已经坐了满满的人。墙上乱七八糟挂了些示意图,一个干部正在背书似地做着讲解:

“总而言之,从这些情报分析,近几年来,从缅甸、泰国、云南这些地区运出的毒品,由于数量不断增大,要从东北边境省份向东亚国家运输,必须有一些中转站,包括我们这里,目前有迹象表明,也可能存在这条贩毒线路的中转据点……”

傅冬和李文江缩着头从人缝中挤进会议室,悄悄坐在角落里。

讲解结束后,处长站起来发言。

“今天这个会,主要是为了给大家脑子里增加点新情况,沟通一下信息,使大家在日常工作中能够比较留意这类问题。下面,我们把公安部最近转发的几个案例再给大家念念……”

会议开得又长又臭,到中午才散。傅冬和李文江走出办公楼,上了汽车,李文江问:“行吗?不行干脆打电话叫他们接我们……”

傅冬试着发动汽车,不料,一下就把发动机打着了,“瞧见没有,这叫邪不压正。”傅冬得意地把汽车开动起来,开上马路。

汽车顺利地跑了一阵,在一个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路段,又抛锚了。

“怎么回事,你这是正气不足啊。”李文江说,傅冬板着脸跳下汽车,打开盖子,把头埋在机器上折腾了半天,才无可奈何地抬起头,这时,他不期然地看到了前方不远的一个路标,“你看——”他指点给李文江,“天无绝人之路吧!”

路标上写着:“大寿汽车修理厂”。

当大寿汽车修理厂的人把他们的汽车拖到这里时已经是午后两点。厂长张大寿——正是几天前租乘游船的中年男子,热情厚道地为他们沏上茶,说:“真是不打不成交,你们还真能找到我这儿,不愧是公安局的。”

李文江摆手说:“那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正好路过这儿,车坏了,才找过来的,没想到是你开的厂,那天我一看你这样儿,就知道你准是大款。”

“大款不敢当,我这是小厂,一共几个修理工,小本经营。我在山东当了16年的汽车兵,这也算是我的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