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届时, 请宋二爷来兴远伯府,喝我和英英的喜酒。”

陆楷笑吟吟地走了,宋远洲定在原地。

陆楷打马离开的声音他没有听到, 他只是目光看向门前的计英。

她仍旧打扮成男人的装扮。

她个头本就高挑, 后来宋远洲发现她的身份奇怪之后, 才注意到她穿了增高的鞋子。

如此这般和寻常男子没什么区别,可区别就在于,她穿起男人的衣袍也格外地漂亮。

那是一种洒脱而自信的美丽, 宋远洲看着她穿着男装的样子,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红衣女孩的模样中。

可不管是那个女孩还是眼前的她, 他都不能够拥有了... ...

计英在他的目光中任他打量着。

她向,也许在陆楷故意说了那话之后,宋远洲会离开。

可宋远洲看着她, 慢慢走上了前来。

他脚步很轻,好像才在冰面上一样, 而他到了计英身前, 计英忽然不想在站定了, 她有一瞬间想要逃离回院中,避开宋远洲, 不管是宋远洲说什么话, 她都不敢听下去。

但她没走, 反而沉了口气问他。

“有什么事情吗?”

他微微摇头, 也微微笑着,问计英,“真有喜酒是吗?你答应他了... ...是吗?”

他说得很轻很慢,可不知道怎么,计英莫名地难受了几分。

她反问, “答应了,又怎么样呢?”

她反问出声,宋远洲便在她的话语中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她曾经晃过神的俊脸上放大,但那苦涩到了极点的意味,计英读出来了。

她不知为何也有些口中泛苦,想要继续反问什么,却问不出来了。

有大块的云挡住了日头,门前的光亮暗了几分。

计英听到宋远洲嗓音喑哑地开了口,说,“不怎么样。我现在不会强求你一分一毫,我真的只想看到你开心快乐,仅此而已。”

话音落地,云层飘过,天空陡然放光。

计英被光亮刺了眼睛,忽然在视线中水光弥散。

而宋远洲还在说着,他眸中染上了一层爱怜,爱怜中还有浓重的不舍。

“你不要觉得害怕,我不会强迫你,同样也不会从你身边带走忘念,你放心好了。陆楷是世子,以后还会是伯爷,我相信他能护好你们母子... ...”

话语声渐渐小去,明晃晃的太阳照亮每一个角落。

计英见宋远洲微微低了头。

他最后说了一句,声音哽咽道完全遮挡不住。

“英英,没有人会牵绊你了,做你自己我会替你高兴。”

宋远洲最后说完,最后看了计英一眼。

风吹得门下灯笼摇摇晃晃。

计英在那最后的目光中看到了太多东西。

宋远洲走了。

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在逐渐远去。

或许,在五年之后,这是他们真正的分开。

云层又将日头挡住了,这一次没有很快放出阳光。

视线内昏昏暗暗的,计英不再继续停留门前,一转身,回了院中。

宋远洲乘着马车离开了。

在巷口的茶馆暂时停留的陆楷松了口气。

他起身去看魏家门前,门前也没有了计英的身影。

可就在他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从视线里看到有什么一晃而过。

陆楷到底在军中摸爬滚打良久,登时起了警惕之心,立刻从另一边去一探究竟。

可他刚从另一条道近到了魏家小院的侧面,就见魏家院中忽然有人跳了出来。

不过眨眼的工夫,跳出的人就同鬼鬼祟祟的人战到了一处。

计获也持刀从院中飞身而出,短兵相接,陆楷便不再犹豫,也冲了出来襄助计获。

计获见他也在连声道谢,可前来刺探的一行人却在看到陆楷的时候,面露惊诧。

当头的人半分不敢恋战,连声喊着撤退,在被计获和陆楷劈斩了两刀之后,混入了人群之中。

“又被他们跑了,看来非常熟悉金陵的地形。”计获摇摇头,倒也并不可惜。

经过昨夜的审问,那被抓捕的人虽然嘴硬,可也有了几分忍耐不住的样子。

倒是陆楷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怔了怔,问计获。

“怎么回事?”

计获道是有旧仇的人。

“从前便追杀过我,如今寻到了此处,可惜到底与我有何仇何怨,又是何人指使。”

陆楷仍旧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街上人潮如织,早已没有了那些人的身影。

陆楷也没有再问下去,同计获匆匆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计获还要请他进家喝茶,不想他走得快,不过几息就没了影子。

“做什么如此着急?”计获不明白地摇摇头。

*

陆楷没有停留一分,快马加鞭地回了自家兴远伯府。

兴远伯府是开国元勋,也曾在陆楷父亲陆治通刚接手爵位的时候,青黄不接地没落过。

但这些年父子经营,伯府又重返往日神采。

陆治通膝下只有嫡庶两个儿子,长子即是庶子陆梁,次子即嫡子陆楷。

兄弟二人自小不睦,在府中也分东西两个相距甚远的院落。

陆楷在东面院子住,从未去过陆梁的院落,甚至连伯府西面都很少去到。

可他今日下了马,直奔府西而去,一路惊得丫鬟婆子连请安都忘了,径直闯进了陆梁的院中。

陆梁院中肃肃静静,血腥味混着药味笼罩着整个院落。

陆楷来了,陆梁不多时便从后院出来。

他脸色阴鸷到了极点,见到陆楷便知道了他的来意。

“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让手下的人去刺探魏家。”

话音落地,陆楷双手紧握。

陆梁却阴沉着脸抖出一个瘆人的笑来。

“世子呀世子,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看到了,我就跟你说明白些好了,昨日,我院中白姨娘滑胎,我才晓得原来那计家两个逃奴,竟然化名成了魏家那兄弟,可惜白姨娘说的颠三倒四,我自得亲自让人弄清楚,不是么?”

陆楷两手紧攥。

“是你那白姨娘想要害人,反而害了自己,同计家有什么关系?我劝你少管闲事!”

陆梁听了,简直笑出了声来。

“所以呀,我说世子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是个名头上的世子罢了,是父亲不得不因着嫡庶有别立的世子,你以为你是谁?”

陆楷在这句话中,也哼笑了一声。

“嫡庶本就是天生注定。”

这话径直将陆梁的脸,激得扭曲了起来。

“天生注定?!我母亲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嫁给父亲的时候,可不是做妾!你说什么天生注定?!根本就是你娘看不得我母亲得宠,将此事闹了出来,迫使父亲将母亲以小妾的身份纳入伯府,我这才从妻生子变成了妾生子... ...哪里来的天生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