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陶淮南是在迟骋怀里醒的, 两条单人被中间摞着重叠一半,再各盖另一半。

没穿睡衣的陶淮南半夜觉得冷了,一个劲儿往迟骋身上贴。单人被太窄了不够盖, 一翻身就漏风。北方农村的夜里还是太冷了, 头露在外面冻得鼻尖都冰凉。迟骋怕他冻着, 还是把另一条被扯了过来。

被子里和外面有一个明显的温差,这样的清晨让人格外不想起。

陶淮南缩在被窝里,搭在迟骋身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了他睡衣里,摸着迟骋的侧腰。

陶淮南一个瞎子, 他很多事儿都不知道。昨晚用过的纸团能扔进厕所冲走,可是迟骋耳朵后面和颈侧被嘬出来的小红戳消不掉。好在现在是冬天, 衣服穿得多, 领子遮一遮都能遮得住。

洗漱之后两个人都清清爽爽,能听见院子里厨房小屋那边的做饭声,偶尔还能听见院子里黄叔黄婶日常琐碎的对话。鼻息间都是冷冽清新的空气, 跟城里供暖之后总是带着点烟味儿的空气很不一样。

两个人挤在一起洗漱,洗完头迟骋开着最大风迅速把陶淮南头发吹干。

都收拾完了,迟骋在卷吹风机的线,陶淮南搂着迟骋的腰去找他的嘴。迟骋抬手往柜子里放吹风,同时微低了点头, 配合着陶淮南的亲吻。

他们交换了一个清晨间还带着牙膏味儿的吻。

陶淮南在接吻时喉咙会忍不住冒声儿,偶尔短促地出个软软乎乎的咕哝声, 跟动物觉得舒服时一样。昨晚迟骋甚至要用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让他“嘘”。

这样站着亲他的时候, 迟骋会用一只手随意地搭着他腰或者屁股, 陶淮南亲得舒服了动情了会有点急地轻哼,迟骋搭着他的那只手就会在他身上安抚地拍拍。

本来刚起来这会儿还有点冷, 挤在洗手间里亲了几分钟,终于亲得热乎乎了。

陶淮南故意往迟骋身上挺了挺,耍了个小流氓。迟骋按着他肩膀划了个弧,让陶淮南转了过去,然后推着他走了出去。

黄叔黄婶早给他俩备好了早饭,让他们过去吃。

黄哥最初电话里就打过招呼,不用多管他俩,白天就让他俩自己玩,想干什么干什么,也不用陪着,陪多了小孩儿反而不自在。

所以黄叔黄婶也没说要带他们出去玩,就告诉他们哪边有什么,让他俩自己去。

陶淮南帽子扣得严严实实,穿着厚毛的雪地靴,被迟骋牵了出去。迟骋故意带他走路边有雪的地方,陶淮南踩雪咯吱咯吱太快乐了。

走到院子里有狗的墙边,墙里就会传来一阵狗叫。游人不少,车也不少,迟骋没带他去走大路,走的都是村里的小道。

陶淮南说:“你找个好看的地方,咱俩拍照片呀?”

迟骋最近格外纵着他,也没拒绝,只说:“这儿不好看,等会儿拍。”

陶淮南于是接着踩雪。对看不见的小孩儿来说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也没那么多追求,随便去个小村庄对他来说都很高兴。

迟骋带他去湖里打出溜滑,陶淮南平时独立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更别说这种很难保持平衡的。

“你就快走几步,不抬脚往前一滑,用惯性。”刚开始迟骋牵着他手给他演示了两遍,“瞎滑,没事儿。”

陶淮南边笑边连连摆手:“我不敢哪。”

“你怕什么,”迟骋拍拍他腿,“小胆儿。”

冰结得很厚,刚开始陶淮南知道是在冰上走还有点害怕掉下去,后来玩开了也不怕了。周围很多小孩儿在滑冰,有穿着冰鞋的,也有坐爬犁的。

陶淮南穿的还是雪地靴,本身也有点防滑。本来就滑不好,这更不会了。

又胆小又笨,迟骋实在教不会,后来放弃了。看着颤颤巍巍不敢松开他手的陶淮南,笑了下说:“蹲下吧。”

“干啥?”陶淮南也笑着问。

他一直在笑,很高兴。

“让你蹲下就蹲下。”迟骋说。

陶淮南攥着迟骋的手蹲下了,迟骋说了句“蹲住了别站起来”,不等陶淮南再说话,直接拖着陶淮南后退着跑了起来。

陶淮南失声“啊”了下,被迟骋拖着快速在冰层上滑,边笑边让他停下。

旁边的小孩儿滑倒了,穿着厚厚的大棉袄摔一下也不疼,看见陶淮南被拖着滑还吐了吐舌头说:“略略略,自己都不会滑冰。”

迟骋停下的时候说:“小孩儿都笑话你。”

陶淮南更笑了,停下了也没站起来,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冰上。他笑得有点喘,坐在那儿抬头望着迟骋。看是看不见的,只是习惯性地去找他的方向。

刚开戴着口罩,呼吸使睫毛挂了霜,现在口罩虽然摘了霜也还没掉,半遮半挡着那双眼睛,看着有点可怜,又有些可爱。

迟骋拿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

陶淮南不知道迟骋给他照相了,还坐在那儿晃迟骋的手,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总在冰上玩儿?”

迟骋又拍了一张,揣起手机的时候说:“还行吧,天天挨打没心思。”

说起挨打的事儿陶淮南抿了抿嘴,笑都收了点:“打小孩真有病。”

迟骋抓着他的手又跑了起来,陶淮南又被惊得叫了一声,然后笑着喊:“等会儿等会儿,我没蹲好呢!磨屁股!小哥!”

冰层光光滑滑的,早上迟骋还逼着他穿了双层棉裤,不可能磨屁股,他就是娇气。迟骋不理他,拖着陶淮南在冰上撒欢儿,陶淮南兴奋又刺激,玩儿得都出了汗。

周围有带孩子玩的家长,有的也看出陶淮南眼睛的问题,听着他“小哥”“小哥”地叫,觉得兄弟俩感情真好。

陶晓东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陶淮南正坐在一个别人玩过的破轮胎上歇着,迟骋坐在他旁边,手里拿了杯热豆浆。

湖边卖的,就豆浆粉拿开水一冲,放平时白给都不喝,现在十块钱一杯还得排队买。

“晓东啊?”陶淮南从迟骋手里拿过豆浆,吹了吹热气,“想我们了?”

“啊,”陶晓东在那边问,“开心吗两位?”

“开心啊,”陶淮南喝了口豆浆,又递给迟骋,“苦哥带我滑冰。”

“哟你还会滑冰了?”陶晓东还是了解他弟,“你能敢?”

陶淮南被戳穿了,笑着说:“苦哥滑我,他把我放冰上拖着玩,把我当冰猴儿。”

“我一猜就是。”陶晓东嗤笑一声,“你那小胆儿,手你都不敢松。”

陶淮南边跟迟骋喝豆浆边跟哥聊天,直到把那杯豆浆喝完,挂了电话。

下午迟骋又带他去别的地方逛,有个房子盖得特别,房子侧面有长长的斜台阶,能一直走到房顶。也是一户农家乐,在村子的最东边。迟骋牵着陶淮南走了上去,陶淮南不太敢,一只手拉着迟骋一只手按着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