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动信号

此时谢尘然就像个引导者, 声音循循善诱,让人不免对他产生信服的感觉。

傅瑞希舔了舔下唇,心中有股冲动, 答非所问道:“打个比方,如果别人用不正当手段, 压迫你, 让你失去某样重要的东西,你的确是有能力反抗,但对方更有能力再次打击压迫你,那......那这种反抗还有意义吗?”

“如果你反抗一次,却连累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就算成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又有什么用......”

傅瑞希眼神迷茫:“这是不是代表......代表那个人做错了呢?”

爷爷奶奶活了大半辈子, 临了却要承受那种欺辱,被打压被嘲讽, 还要更辛苦劳作, 身体都被拖垮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身有反骨,就死拧着,可他越是想反抗, 就越是被打压的厉害,后来他学聪明了, 学会了忍。

可这件事一直梗在他心里,让他总是忍不住回想,总是忍不住假设, 如果从一开始就忍下来,那是不是就不会连累到爷爷奶奶了,他最为重要的两个亲人, 却因为他而受到了伤害,这是傅瑞希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希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去改变和避免。”

傅瑞希转头看向谢尘然,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谢尘然握住傅瑞希的手,声音低沉道:“以前我也总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再警觉一些,再有能力一些,也许我父母妹妹就不会出那场祸事,可这些全都是假设,与其为过去烦忧,不如把握现在,不如向前看,对吗?”

“那要是后面那些事还没有发生,要如何选择呢?”傅瑞希忍不住追问:“是反抗,还是忍耐?”

谢尘然盯着傅瑞希的脸,手指下意识捏了捏傅瑞希的掌心,“希希,忍耐只会让坏人变本加厉。”

傅瑞希立即挺起腰,着急得想要辩解:“可是......”

“你认同那些人的做法吗?”

“什么?”傅瑞希有些懵。

谢尘然搜寻着傅瑞希脸上的变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傅瑞希摇头,“我不认同。”

“希希,凡事都有两面,不管是忍耐还是反抗,你选择一种方式,都可能会得到不同的结果,所以你不能因为选择了这种方式,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结果,就否定这种方式。”

谢尘然伸手揉了揉傅瑞希的头发,声音越发温和,“你说你不认同,那么即使给你重来的机会,即使你一开始学会了忍耐,到最后也可能会爆发,会反抗,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决定我们行为的,是我们的态度。”

“所以不用想太多,有时候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太残酷,弱肉强食,如果你只会一味忍耐,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可能会差强人意,随着自己的心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你才能支配一切苦难。”

谢尘然看着傅瑞希逐渐平复下来的表情,笑着捏了捏傅瑞希的脸颊,“我的傻希希,你怎么钻牛角尖了?你那么聪明,这个问题,难道你真的想不通吗?”

傅瑞希恍然,其实他自己能想通,但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就好像自己安慰自己一样,可这会儿有人来肯定他,有人来安慰他,就好像一束光照了进来,找到了他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将其驱逐出去了。

原来他不是想不明白,他只是惶恐不确定,他只是怕那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傅瑞希终于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一样,紧绷的肩膀塌了下来,下意识顺着谢尘然的手指蹭了蹭,竟有种极为依恋的感觉,“谢谢你,哥。”

谢尘然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你叫我什么?”

“哥啊?”傅瑞希歪了歪头,“我总不能叫你全名,叫哥多亲切。”

说完,他才意识到叫哥是挺亲切,但是过于亲切了,谢尘然真的愿意他这样叫他吗?

“我能叫你哥吧?”傅瑞希微微瞪大眼睛问道,然后又像给自己找补一样,“你都叫我好久希希了。”

谢尘然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两下,说出口的话竟有些沙哑,“当然,你能叫我哥,但是,只能叫我哥。”

傅瑞希眨了眨眼,很自然反问道:“除了你,那我还能叫谁哥?”

谢尘然不由得低笑起来,“是,只有我。”

他的希希怎么能这么乖。

傅瑞希终于体会到氛围的微妙不同,像是空气都粘稠起来,让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嗯,哥,我们继续复习吧。”

刚开始那声哥是脱口而出,傅瑞希并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想亲近谢尘然,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叫出来了。

可现在这声哥,从嗓子眼脱出来的时候,却好像能烫到他的脸颊,让他有种羞赧的感觉。

也许不该这么快换称呼。

但随即,傅瑞希脑袋上落下一只手,那只手又大又宽厚,带着温暖的触觉,让人不自觉想要眷恋。

“乖希希。”

谢尘然轻揉傅瑞希的发丝,“以后有什么问题或者烦恼,都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乱想,知道吗?”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以后遇到需要解决的困难,就要第一个想到我。”

谢尘然的语气不容拒绝,带着种强硬又专治的意味,好像傅瑞希只能听从他,绝不能反驳他一样。

但是他的声音又太温柔,看过来的眼神也注满了关怀,让傅瑞希有些发怔的与之对视,莫名移不开视线。

在荒漠徒步太久的人能有多渴望水,那种感觉不是谁都能感同身受,就如此时,谢尘然这一番话给他带来多少救赎,这一番宽慰和关怀又让他有多感动,也是无法被外人所感知到的。

除了爷爷奶奶,很少有人像这样把他护在羽翼下,把他当做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强大又坚定的照顾他。

但是......谢尘然这是把他当晚辈照顾了吗?

快速跳动的心脏微微冷却下来,傅瑞希抿抿嘴,“我知道了,谢谢哥。”

接下来的辅导有些煎熬,傅瑞希总会时不时地走神,谢尘然好似看出来了,也好似没有看出来,只是说话的声音较平时更温柔,有时候两人视线相对,谢尘然会朝傅瑞希笑一下,那双明亮的眼睛会弯下来,很好看,衬着他那张脸更吸引人,然后傅瑞希就忍不住低头抠课本,要不然就是张嘴磕笔杆子,小动作不断。

幸好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谢尘然辅导结束,就跟傅瑞希提出了道别。

从谢尘然和任郁清搬过来之后,还总过来给傅瑞希辅导功课,他们和汪琴还有陆以铭也多有交流,彼此之间更熟悉起来,有时候任郁清还会邀请他们过去吃饭,或者汪琴给任郁清和谢尘然送去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