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气和心疼

关绪没有在蒋轻棠头发上做多余的造型,只将她的长发梳直梳顺而已,倒也很配她今天的衣服和妆容。

梳完头后关绪后退几步,让蒋轻棠站起来,转几圈,让自己看看成果。

当着关绪的面,蒋轻棠觉得怪难为情的,勉强转了一圈,立在关绪面前,抬头问她:“行……么……?”

小心翼翼中又含.着些期待,她自以为藏得隐蔽,关绪早从她眼睛里看得一清二楚。

何止是行,简直是太行了。

尤其是那双湿润透亮的眼睛,就像刚出生的小鹿似的,干净又纯真,这样的姑娘,只是站在那里就动人心魄,任何人工修饰都成了多余。

“很漂亮。”关绪学富五车,到了蒋轻棠这里,也只剩下很漂亮三个字。

蒋轻棠容易知足,得关绪一句漂亮,心就已经飞起来,和关绪一道去宴会厅,一路上牵着关绪的手,脸上的烧再没退下去过。

几番耽搁,关绪把蒋轻棠领到宴会厅时,晚宴已经开始了,蒋老爷子刚致辞完毕,关绪就带着蒋轻棠推门而入,于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

蒋轻棠下意识地往关绪身后躲。

关绪微微低头,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安慰她:“别怕,跟着我。”

她握紧了蒋轻棠的手。

蒋轻棠心里顿时安心,跟着关绪一步一步向前走,直到走到了蒋老爷子身边。

“蒋老,我把蒋小姐带来了。”关绪略一躬身,笑容得体地说。

蒋老爷子漠然扫视蒋轻棠一眼,蒋轻棠脊背一阵发寒。

“如众位所见,这是我的大大孙女,轻棠,今天是她的二十岁生日,她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小,不懂规矩,让大家见笑了。”蒋老爷子亲自举杯,自罚一杯酒,让众人随意。

在蒋家的地盘上,谁敢不给他面子?也都举杯陪饮了一杯。

不过几家未婚的年轻人都频频往蒋轻棠身上瞟。

边瞟边喜,这位蒋大小姐名不虚传,果然是位大美女,都抱了志在必得的心思,誓要把这么个美人娶过门。

“大家都坐下吧。”蒋老爷子说。

众人纷纷落座。

蒋老爷子又吩咐:“轻棠,你坐右边那个空位上。”

关绪不动声色地朝蒋老爷子说的位子上看了一眼。

那一排两个空位,空位左边是郑家二儿子,而右边那人关绪认识,坐着轮椅,摩拳擦掌笑得一脸猥.琐,是罗家的大儿子,叫罗秒。

罗家这几年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日中天,可惜子嗣不丰,只有一根独苗,叫做罗秒,几年前还因为和人飙车出了意外,从此瘫痪,已经是半个废人。

蒋老爷子给蒋轻棠安排的位子就在罗秒旁边。

这意思不言而喻,是有意让蒋家和罗家结亲。

要说蒋老爷子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罗家是津岭城第二大家族,罗秒又是罗家的独苗,蒋轻棠要是能嫁给罗秒,那蒋家以后就算在津岭城站稳脚跟了,要不是罗秒是个残废,这种好事恐怕蒋家想攀都攀不上。

按照家族利益来说,蒋轻棠能嫁给罗秒自然是最好的。

可关绪却知道罗秒的为人。

那就是个不学无术、坏事做尽的纨绔子弟,比今天要欺负蒋轻棠的三人有过之无不及,当年因为好.色惹过不少麻烦,甚至还为此落了个终身残疾的下场,蒋轻棠如果真嫁给罗秒,那她一辈子就完了。

蒋轻棠那样软弱可欺的性子,非得被罗秒折.磨.死不可。

按理说蒋轻棠和关绪今天才第一天认识,她嫁给谁和关绪毫无关系,可是关绪和她相处半日,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以前和这个姑娘见过似的,看到她就忍不住心疼,更见不得蒋家把她往火坑里推。

关绪是蒋家贵客,位子原本被安排在蒋老爷子同桌,她自己找了个借口笑着推脱掉了,反而厚着脸皮挤到蒋轻棠旁边的位子坐下。

蒋轻棠这桌都是各家小辈,年轻人,在关绪面前拘束得很,关绪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长袖善舞,即使和这些年轻人也能迅速打成一片,很快这张桌上便热闹起来。

蒋轻棠不善于应付这种热闹,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安静地吃面前那盘菜。

酒过三巡,桌上气氛热烈,大家都有了些醉意,不少男孩大着胆子去跟蒋轻棠搭话,给她敬酒,都被关绪四两拨千斤地给挡回去了。

关绪是混迹生意场上多少年的老油条,对付这些毛头小子还不是绰绰有余,不过也有几个实在愣头青的,非得跟蒋轻棠喝一杯,谁说都不好使,关绪便端起蒋轻棠的酒杯,替她喝了。

蒋轻棠担忧地看看她,又怕她喝多了。

关绪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没事。

又喝了几杯后,酒桌上的年轻人都醉得差不多了,不再劝酒。

蒋轻棠心里轻松一些,却突然感觉手背上被什么东西覆盖住。

她吓得不敢动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陌生的手,把她的手牢牢握住。

蒋轻棠抬头,只见罗秒翘着二郎腿盯着她看,满脸痞子相,丝毫不加掩饰。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充满戏弄眼神。

蒋轻棠心里一阵恶心和恐惧,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罗秒因为她的沉默得寸进尺,在她手腕处捏了捏。

蒋轻棠坐立难安。

她别无他法,只好闭起眼睛,心想,不过是被握了下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依旧觉得恶心难堪。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突然,握着她的那只手瞬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烈的痛呼。

蒋轻棠觉得奇怪,睁眼一看,只见刚才还一脸猥,琐的罗秒,此时双手的关节都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而他正举着自己诡异扭曲的双手,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

周围人都一脸惊恐。

只有关绪淡定地擦擦手,把手帕轻飘飘扔在桌上,笑得人畜无害,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是不是真的手滑谁也不好说,谁也不敢问,这事发生在蒋家,偏偏蒋家两边都不能得罪,还好蒋若彬是个聪明人,心想关绪不至于为一点小事去为难一个晚辈,必然是罗秒做了什么惹恼了关绪,叫了蒋家的两个人过来把罗秒抬下去医治,又给罗家人道了歉,这才暂时作罢。

不过这桌酒是喝不下去了,其余年轻人酒醒了大半,纷纷找借口离开了这张桌子,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关绪和蒋轻棠两个人。

人都走光了,蒋轻棠终于放下自己的提心吊胆,感激地看关绪一眼,想跟她道谢,却发现她在一个人喝闷酒,脸色铁青的。

蒋轻棠没什么本事,只有察颜观色的功夫厉害,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立马察觉出关绪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