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有了妹妹,地宝的心一下就活蹦乱跳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可亲可爱了。以前,水秀走哪里地宝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到哪里,扯猪草时跟着,扫木叶子时也跟着,如今,他不跟了,有时拉着妹妹去抓金龟子,逮蝴蝶,有时又背着妹妹去地里跟水秀做事。甚至到了晚上不许阿姝把妹妹接走,不让奶奶把妹妹抱走,妹妹已成为他心里的唯一。

阿姝轻松了许多,但也愧疚了许多。每天收工以后,她都必须和天宝、巧珍走在同一条路上,去接女儿。她不能跟天宝两口子走在一起,要么走在他们前面,要么落在他们的后面,无论走在前面还是后面心里都很空落,不是滋味,过惯了好日子的人突然落入贫困之中,享受惯了浮华沸腾场面的人突然就形单影只,性欲如火的女人突然就失去男人的抚慰和性爱,这日子的难过,这心灵的伤痛谁知呀。

小姝越来越离不开地宝了,阿姝也越来越丢不下小姝了,她是必须天天接她回来的,哪怕地宝哭地宝闹,她的唯一慰藉,唯一寄托都在小姝这里了。但有时看见地宝满地打滚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了,孤身回到莫大的官寨,让那些陈年旧事去淹没她。这个时候,她就想老地主,想她那种干枯的抚摸和喃喃的呓语,想他偶尔酒后,不可为而为之的绵软乏力,想他春药以后的回光返照,浑身就被这些回忆激发起来,连头发根都有一种获得的欲望。

还有那个男人,那个一次次让她死心,一次次又让她复活的天宝,真是一个男人,一个好男人。

天宝也苦啊。自从和阿姝有过一两次以后,巧珍就再也难以激起他的性欲,他被阿姝那种撕心裂肺的野性所征服,被阿姝那种幽幽的兰香所迷醉,他是再也走不出这个女人的野性和香气了。一个如花似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女人就活生生地被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白天劳动,晚上批斗,批斗完以后还得走近一个小时的路回官寨,再去面对冷锅冰灶,面对女儿,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生命之重哩。他想去照顾她,体贴她,但毕竟是有分寸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特别是巧珍一步也不离左右,他就是有孙猴子的十八般武艺,也逃不出如来的五指山。

那天,巧珍去一个远房的亲戚家吃酒去了,收工以后,天宝往家赶,阿姝也去天宝家接小姝,天宝慢慢地走,阿姝也慢慢地走,始终和他保持足够的距离,天宝不高兴了,大着嗓门吼着:

“你的力气都让狗吃了,那几天你风车车一样狗都撵不上,今天你却得了软骨病一样走不动。”

阿姝不敢,她只要一加速,背皮子就冰凉,像针在扎,但她又不敢回应,她怕伤了他的心。天宝见她不回话,心里更不爽了,车转身,一趟子跑下来,双手把她举过头顶。

“天宝,千万不能这样,要是被人看见,我俩就没法在桃花寨过了。”

“我不管。”说着就去吻阿姝,阿姝左右躲闪,天宝却四处堵截,并把她放下来,解她的衣扣,伸手去摸她的乳房,啊啊地嚎叫,叫后又不停地呼唤阿姝阿姝。另一只手便向下身伸去,叫着我要我要。

阿姝感到了问题的严峻,要是被人看见了咋了得呀,于是阿姝伸出手使足全身的劲,一巴掌掴在天宝的脸上,天宝顿时火星子乱溅,不明其故地望着她,阿姝顺势将天宝掀翻,力气十足地向上跑去。天宝还没反应过来,阿姝已跑出好远,他在后面喊阿姝等他,阿姝没听见一样,一阵风似的就消逝在黑夜中了。

天宝回到家时,阿姝已把小姝接走,母亲已备好了晚饭,等他吃饭。

“本想留阿姝吃晚饭,可她到家以后什么话都没说,抱起小姝就走了。我连喊了三声,连头都没回一下。”

天宝只哦了一声,便狼吞虎咽起来。

晚上,待水秀睡下以后,估计已入梦时,天宝出门了。

水秀听见开门的声音,假装不知,待儿子走出一段路以后,才起床把门轻轻地关上。

阿姝把小姝哄睡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天宝路上的冲动让她这时冲动起来,她自己后悔为啥不顺了天宝。她猜天宝一样睡不着,和她一样望着屋顶,想着心事,让这浇不灭的性欲之火烧灼着。

好像有什么声音,阿姝吓了一跳,这样的声音很特别,显得急促,她以为是二老婆回来了,但她早已回来了。正在她辨别声音的方向和质感时,又听见几下敲门声,这下阿姝反倒怕了,她怕不怀好意的家伙晚上来欺辱她孤儿寡母,更怕一些歹毒之人来抢劫,第三次门声响起时,仿佛有小小的声音,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心旌摇荡的气味。难道是那天杀的来了,她这么想。敲门声又响起了,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她基本确定就是那天杀的。她本想不去开门,怕传出丑话,但又怕天宝不走,一直敲下去,那样会惊醒二老婆,后果更不好。阿姝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去开官寨的门。

“哪个?”

“是我,阿姝。”

“你是哪个?”

“天宝。”

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姝腿一软扑在了天宝的怀里。天宝抱着她去到房间,把阿姝抛在床上,像猛虎扑食一样扑了上去。阿姝等这一天又等了好多年,以前没有了天宝,还有老地主,虽然尽不了兴,总还可以将就消消瘾,如今除了天宝什么都没有了,连柴棍似的抚摸都没有了,这对一个性爱有着强烈欲求的阿姝来讲是多么饥渴啊。阿姝任随天宝,吻也好,啃也好,摸也好,捏也好,搓也好,都让她很舒服,渐渐地就让她很兴奋,很难受了,她抓住天宝的头发,胡乱地吻着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一个劲地呼唤着天宝。

天宝也喃喃地叫着阿姝阿姝。天宝将阿姝脱得光光的,趁着灯光,他才第一次看清了阿姝的美体,多么性感,多么白净,多么玉润,多么光滑,加之阿姝的不停扭动,不断呻吟,天宝再也熬不住了,猛然跃了上去,只听阿姝大叫一声,便与他呼应着扭动。天宝也感到了山崩地裂,感到了雪豹撕扯的快感,当阿姝叫着她要死了时,天宝就在这时到了天堂。他看见阿姝流下了眼泪,嘤嘤地低泣时,反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宝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这时,一缕更加猛烈的兰香又刺激了他的性欲,他更加冲动,阿姝什么也不顾地大叫着,把整个官寨都快抬了起来。二老婆点上灯以为出了什么事,正欲询问,却又听到了野兽的嚎叫,就吹灭了灯。

这一夜,他俩随波逐流,让洪水冲刷,让野兽横行。天宝再一次感到了阿姝的山高水长,天高地阔,阿姝也再一次领略了天宝的雄山大川,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