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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几次拖我走,我却不甘心,总想看看鞋童的表演,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最后一出《南阳关》,鞋童终于出现了,他饰演配角尚师徒,总共只有两句台词,但我感觉出他是非常努力的,因为他相信,在台下的某个角落,一定有两双眼睛属于他,我也因为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好意而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戏班走了,茶馆也少了一个刷鞋童,而别处又将多出一个眼里闪着希望的刷鞋少年,只要还有希望,一切或许便不会糟到哪去,我和文友们都这么想。此后很久,每当我提笔写稿时,眼前就会闪过他的身影,心中常常闪过一个疑问:是他辱没了戏剧?还是戏剧拖累了他?这个问题,实际也是我一直苦苦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文友们说得对,只要还有希望,一切便不会糟到哪去,这一点,我信。

鲜花的力量

刘大爷的家在背街,院门前有一道长达十几米的小巷。因为远离路灯,小巷里能见度很低,恰好成为某些干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好天地,小青年男女打Kiss的,半夜出门乱扔垃圾的,以及对门烧烤摊上那些喝得找不到厕所的醉鬼们,都以此作为方便之地,直接将刘大爷这十几米曲径通幽的小巷直接变成了屎臭之路。周围邻居还拿刘大爷打趣,不用花路费,就可以看到“丝绸之路”,气得刘大爷一看到电视上演大漠骆驼或飞天女时就喊换台。

为了解决这件事,刘大爷可是费了不少脑筋,他先后想过在墙上用粉笔写“在此撒尿,全家死绝!”之类标语,也画过大剪刀剪小鸡鸡的涂鸦画,还设想用玻璃瓶装上货真价实的尿,坐在门后,一听外面有响动便雷霆出击。他甚至还想过往巷子里拉根电线接上电……

以上诸招,效果均不理想。“全家死绝”标语和小鸡鸡旁,被人分别添上了他的名字。而扔尿瓶的武功险些使他打麻将晚归的老伴尿流满面。拉电线的项目因为风险太大,而最终没有实施。

因为没有有效的反制措施,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刘大爷的小巷依旧是“屎臭之路”,他也一如既往地仇恨大漠骆驼和飞天。

这事被他在外地读大学的孙女知道了,小姑娘在大城市待了几年,多少有些见识,知道爷爷的烦心事后,就拍胸口说:给我几天时间,我帮你除掉这个难言之隐。

趁着假期,小姑娘干了几件事。第一,抹掉墙上的咒骂和涂鸦;第二,在小巷里安上一盏路灯;第三,在巷子的两边,摆上了十几盆花;第四,在墙上用木牌规整地写上温馨提示:厕所,右转50米即到。

刘大爷半信半疑地看着小姑娘折腾,总觉得不靠谱——我喊打喊杀这么久都不管用,而你这点花花草草,能起啥作用?

但是,刘大爷这次的疑惑,在工程完成后的第二天得到消解。这天夜里,小巷出奇的宁静,没人来拉屎拉尿。刘大爷觉得是碰巧。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样,大爷就更困惑了,忍不住拨孙女的手机,问她有什么玄妙?

女孩咯咯笑着说:“爷爷,我可是用了个系统工程帮你啊!抹掉骂人的话,是消除敌意;摆上花盆,是表明此处有人管理,也让人们不忍下手破坏;而装灯,既方便了人们走路,又方便了他们的丑态被发现;至于指明厕所方位,是为了给人家找出路。这几条,既有善意的表示,又有监督的措施,还有明确的方位指向,从多角度消除了人们乱拉屎撒尿的心理及生理条件,比起你纯粹的喊打喊杀有用得多,事实也证明,你那种方式,是只有情绪宣泄,而没有解决方法的。”

听完孙女的一席话,刘大爷恍然大悟,他一拍后脑勺,高兴地说:“想不到这小小的事情,还有这么大的学问,看来,我是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