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第2/2页)

“毕加索是毕加索,我是我,我谁也不崇拜。”他有些不高兴。我指着墙上一幅美人儿吃河鱼的广告画问,“这幅画怎么样?”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画说,“技法是一流的,作者受过严格正规的训练,不是混饭吃的主儿。可惜的是在作这幅画的时候他想的只是让人们去吃河鱼,自己的思想、感情统统被封冻起来,因而创作的灵性也被剥得精精光,充当了一个可怜的、机械手的角色。”他说,这不是作者一个人的毛病,是整个社会的毛病,毎个人的个性都被物化之后,便只留下都市本身的感受性,就像“矢切渡口”的水泥牌子一样,与其说是充满人情味道的生活场所,不如说是一一个充满信息与符号的无机性空间。从家里到公同,到食堂又到家里,无休止的鞠躬应酬,日复一日复印机印书般的生活,连日记也无需去写。办公室里,是大量生产信息、设计规格、格调要求、电脑控制、计算机数据、交件日期。回到清水町,六铺席的房间里是“速食面”、“盖浇饭”和电视里千篇一律的广告,打不完的两伊战争,过不去的经济危机。生活的真实感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没意思。

从没见过远山讲这么多话,也从来听过这些奇奇怪怪的理论。似懂非懂地听,就像我翻译寅次郎的那些话。

他仍旧回头看那幅画,不错眼珠地看,那目光里究竟有什么呢?发觉我在窥探他,便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由墙上收回,避开我的眼,一个人喑自微笑了。

由此,我把目光投向那画,仔细审视,竟发现画上的美人儿竟酷似阿南。

这决不是偶然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