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第2/2页)

喜子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半天才问:“怎么回事呢?”

孙离嗓子早干得粘在一起了,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又拿矿泉水兑成温水,咕咚咕咚喝了,说:“我不知道自己哪辈子同他们家结上的缘分。记得前年吗,我不想过生日,躲到何公庙去写小说。我在庙里看见一个小孩子,叫江陀子,十五六岁的样子。庙里的人说,他爸爸在坐牢,妈妈离家出走了,奶奶年纪大了,很可怜。那孩子又有些坏毛病,手脚不干净。我一时发了善心,回来同马波说了。马波也是热心人,介绍他到朋友的拆迁公司学了开铲车。去年冬天,马波邀几个同学唱歌,我在歌厅男厕所看见一个女清洁工,居然是快二十年没见的小英。她认出我就藏起来了,不敢见我。我守在外面堵住她,追到她住的地方,问她当年出什么事了。她不肯讲,她说讲不出口。今天夜里,江陀子开铲车推南津渡的老屋,就是他妈妈小英住的房子。房子倒了,马上起了大火。人死了。哪里想到,江陀子竟然是小英的儿子!”

喜子听着脸越来越白,站起来想回房间。她身子一摇,人就要倒下去。小君赶忙扶了她,送她进了卧室。

孙离跟进房间,说:“真是人间惨剧啊!”

喜子躺在床上,头整个儿埋在被窝里。过了好半天,她声音弱弱地问:“江陀子是你的儿子吗?”

孙离听得汗毛都直了,说:“你怎么往这地方想呢?”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你到苍市这么多年,你们三个人是不是一直有联系?”喜子的声音细若游丝。

孙离半日无语,枯坐在床沿上。他也没有精力了,背上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