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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田埂上,刘泉像一个真正的农民那样去看望田里的庄稼。每次回家,他总喜欢这样一个人到田间里走走。

麦苗长势喜人,正等待着拔节。好天气总是顺从着麦苗的生长。麦苗说,我们冷了,快下雪吧。于是大雪就从天上飘下来,给它们盖上了被子。麦苗说,我们渴了,快下雨吧。于是春雨就从天上落下来,让它们喝个饱。现在麦苗绿得不能再绿了,比绿漆染的还要绿。

他渐渐地远离村庄。他回头看,小小的村庄被槐树、杨树环绕着,只露出屋顶、墙壁或檐角。更远处是残缺不全的山丘,水泥厂,和一团挥之不去的浑浊的空气。虽然现在的环境不比幼时,但看着这些,他的心情仍然是闲散的,平淡的。

他记得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他和陈艳秋还有几个小孩子一起挎着小篮子去麦地里挖荠菜,荠菜很嫩。不管陈艳秋怎么教他,他总是辨不清荠菜的样子,结果他挖了一篮“婆婆薅”。这种野菜长得很像荠菜,但炒鸡蛋吃是不行的,因此他回到家里,母亲就把它们喂了兔子。

刘泉从小没干过多少农活,父亲教书,母亲和哥姐在田里忙个不歇。后来,他和姐姐都考上了学,田地里就只剩下了母亲和哥哥的身影。父亲教完书从不去田里帮忙,因此母亲总是埋怨他懒得抽筋。父亲就反驳母亲说,我懒?我要是不教书,拿什么养你们,还说我懒?其实干活实在是辛苦,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是现在,刘泉多想成为一个农民。娶陈艳秋或像她一样的女人当老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时喝上二两白酒解乏,老婆孩子就在眼皮底下。当然这也只是幻想而已。真正的农民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困顿和期待是一望即知的。

他看见田里劳作的人就躲着他们走。他穿过了一座小桥,来到了村东面的墓地。桥下的不多的水并不清澈,呈乳白色,但岸边的青草却绿绿的。墓地已被人承包,因此除了地面上鼓起的一座座坟包,其间还种植了桃树和麦苗。在水泥桥上,刘泉看到了村里的张文化,后者还是那么肮脏邋遢,但他的面容却依然那个样子,岁月根本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于是刘泉坐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