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2页)

胡全珍一声长叹,心烦意乱地说:“好,好,我想法还了就是!”

这话谁也没注意:偌大一个日夜银行,竟要为30万去“想法”,这实已透出了日夜银行的严重危机,大家竟都没悟到——就连极为世故的何总长都没悟到。

胡全珍也不愧是条滑头的老鱼,短促的失态过后,立马又振作精神,在整个吃酒过程中和众人谈笑自如,还要白牡丹清唱助兴。

白牡丹不愿唱,说:“我早就言明的,只要发了财,就再不做任人轻薄的戏子了。”又说,“我打从起办‘新远东’,便退出了大舞台,已是几个月没吊嗓子了。”

何总长不依:“你说过还愿为我唱的!”

白牡丹道:“我是说过,可我今日真没情致。”

于婉真便劝:“就为何总长和珍老唱一回吧!这里没人轻薄你。”

白牡丹对于婉真满是怨恨,觉得于婉真说是没人轻薄,实是故意轻薄她,越发不愿唱了。

何总长说:“我知道了。我们都没面子,只一个人是有面子的,倘或这人请咱白小姐,白小姐便一定唱……”

胡全珍明知故问:“这人是谁?”

何总长把油嘴向对过的朱明安一努:“我们的理事长嘛!”

朱明安脸一红:“何总长开玩笑了。”

何总长笑道:“不信你就请一下试试!”

朱明安窘迫地去看于婉真,于婉真摆摆手说:“算了,算了,白姐几个月没吊嗓子,怕唱不好让我们笑她,我们就别逼人家了……”

不曾想,于婉真话没落音,白牡丹偏离座站了起来,清清嗓子,面对众人唱将起来——是《新红楼》里的一段: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一曲唱罢,众人拍手喝彩,都道白牡丹天生一副金嗓子,莫说几个月不唱,就是几年不唱,一开腔仍是不同凡响。

只朱明安不说话,坐在那儿夹支烟发呆,烟灰落到西装上,把西装烧了豆大一个洞都不知道,后就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朱明安一出去,于婉真也跟着出去,重坐到酒桌前的白牡丹默默无声地把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又让何总长倒满了,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啥都像做梦,这世界还靠得住么?”

何总长想安慰白牡丹几句,朱明安和于婉真却相伴着回来了,何总长只得改口说起“新远东”。要大家都从心里把“新远东”当做自己的,不论日后还会有多大的风雨,皆要一同进退,不能只顾自己。

众人均点头称是,声言自己再怎么也不会做那邢楚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