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2页)

于婉真摇摇头。

白牡丹凄然笑着说:“那我告诉你,邢楚之也未得好报,已被刘督军抓获,昨日判了死刑,不是枪毙,是绞死的……”

于婉真讷讷说了句:“老天终算还有眼。”

白牡丹又说:“明安的那两个朋友,就是孙亚先和许建生,又做革命党去了,眼下都在广州……”

于婉真问:“也是报上说的?”

白牡丹道:“不是,是听别人说的。”

接下又无话了,空旷的大客厅里静静的,从窗缝里钻进的风不时地撩起窗帘,把一阵阵寒意送进来。

壁炉里是生火的,可两个女人仍禁不住感到冷。白牡丹受不住,便到衣帽勾上拿大衣来披,无意中看到,衣帽勾上竟挂着朱明安的米色西装,不由一惊。

重坐到沙发上,白牡丹想问于婉真西装是从哪儿找回来的,却没敢,只叹道:

“我这人呀,大概天生是做戏子的命了,只恐怕到死都是台下那些看客的玩物呢。”

于婉真说:“别这样想,真心诚意的好男人,终还有……”

白牡丹不无哀怨地看了于婉真一眼:“可你碰到过,我没碰到过,有人真心待过你,却没人真心待我——就是……就是明安都从没真心待过我……”

于婉真一把搂住白牡丹的肩头说:“别说了,那……那怪我不好……”

白牡丹一怔,俯在于婉真肩头上抽泣道:“不……不怪你,倒是怪我……我开初并不知道你和明安会恋上,还……还恋得这么深!”

于婉真咬着嘴唇,先是默无声息地流泪,后就紧紧拥着白牡丹呜呜哭出了声。

白牡丹也放声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泪,做出僵硬的笑脸说:

“——婉真,咱……咱们真是的,老说这些过去的事干啥?都别说了吧!说了伤心!”

这时,电话又响了,依然是何总长打来的,依然是谈徐次长。于婉真挂着满脸泪水,尽量用平和的语调对何总长说,她会去见徐次长,要何总长和五太太亲自来接。

白牡丹很惊诧,问于婉真咋还和何总长啰唆?是不是日后也想跳楼?

于婉真冲着白牡丹凄然一笑,没答话。

白牡丹还想问,立在电话机旁的于婉真已默默转过身子,对着客厅里的大穿衣镜,梳起了头。

梳着头,看着穿衣镜里映着的自己娇好俏丽的面容和身影,于婉真心里想:一切终是过去了,朱明安已不可复生,她不能总陷在哀伤里,她得好好活下去,还得和何总长、徐次长并不知啥时还要遇到的花花绿绿的东西们周旋下去。

她还年轻漂亮,穿衣镜里映得真切哩!只要假以时日,除却脸上的哀痛,她的姿色风韵想必会不亚当年的。

她要笑眯眯地和这帮臭男人们,也和这个疯狂的世界周旋到底,周旋到死。她就不信自己总是输家,石头还有翻身的时候呢,何况人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