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9页)

晚上雨下大了,打在树叶上有“啪啪”的声音。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窥视着各个岗哨和重要地带。门口,伞下的哨兵注意到一个神秘的黑影向他走来,拉上枪栓,喊道:“什么人?站住别动!”

金鲁生主动报出暗号:“4875!”

哨兵听出金鲁生的声音:“是金处长……这么大雨你还来查哨?”

金鲁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记住,8点钟之后启用3号暗号。”

金鲁生往院子里亮灯的会议室走去,看见里面一屋子人在开会,烟雾缭绕,从窗户里散出来。铁院长在讲话:“……特务活动是地下的,联络主要靠无线电,这是他们的命脉,也是我们粉碎特务组织的主要战线……”

金鲁生走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这会儿,安在天指着地图,向众人介绍国民党特务最新的电台布置情况。地图像一幅航线图,有四种线,分别是黑粗线、蓝线、紫线、黑细线。黑粗线连的是台湾和北京、上海、广州;蓝线连的是四大城市之间;紫线连的是四大城市至各省会城市;黑细线连的是省会至下面各地区。

安在天:“目前,国民党特务在大陆的无线电联络是一种金字塔式结构,塔尖是这四条黑粗线,这是台湾本岛与大陆联络的中枢线,就是一号线,有4组即8部电台;蓝线,是华北、华南、华东、西南四大片互相联络的,就是二号线,有12组即24部电台;紫线,是四大城市至各地省会城市的,就是三号线,有26组即52部电台;最后就是四号线,是各省会城市到各地区的,这个电台就多了。之前上级没有要求,加上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没有全部侦听。除此之外,一号线、二号线、三号线加上部分四号线,总共108部、上千套频率电台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铁院长:“好,我现在要求侦听处,密切注视和大阴山有关的几条线。”

安在天问:“要扫大阴山上的流寇了?”

“对,部队已经开过来了,总部要求我们全力配合好他们,提供情报,尽快扫清大阴山流寇,让一方百姓早日过上安宁日子。”

“嘀嘀哒哒、嘀哒哒哒……”电波声仿佛飘进了屋里。

机房是一间教室一样的大办公室,布置得也像教室,高高在上的领班台,下面是长条形的办公桌,桌上至少放着8台老式接收机。每一台接收机前,都有忙碌的侦听员,有的在抄电报,有的在找电台,有的在听录音,有的在用手势交流,他们都戴着耳机……各种电波声、广播声、找台的噪声,互相交织。

陈科长坐在领班台上,面前有一排开关和指示灯,随时监视下面每台机器,下面也可以单独与他交流。陈科长按下5号开关:“5号,信号太飘了,往前微调半格。”

5号调了一下:“这样行吗?”

陈科长:“注意守好,打开录音,对方马上要发报。”

“明白。”

3号指示灯亮。

陈科长按下通话开关道:“3号请讲。”

3号侦听员焦急地报告:“信号太差,请协助。”

陈科长紧急按下3号开关,一边帮他抄报,一边叫道:“报告频率。”

3号:“123456。”

陈科长按下所有的开关说:“全体注意,谁现在没事?”

9号和7号灯同时闪烁。

陈科长:“7号注意,马上到123456协助3号。”

7号:“明白。”

7号迅速调频到123456,接上手后,报告:“7号已经接手。”

陈科长这才丢掉铅笔,恢复刚才按下的所有开关。

4号侦听员抄完电报:“科长,我这里刚截获一份3A级密报。”

陈科长按下一只开关,叫道:“来人,有急电。”

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年青,陈科长只说一句“在4号”,他就径直跑到4号侦听员身边,取了电报就走。

陈科长问:“有问题吗?”

4号侦听员:“不是第一次空中拦截他们的电报了,没问题。”

侦听处的值班室也是一间大办公室,中间被一长排柜子隔开了,里面有一张值班员夜间休息的床,外面才是值班的地方,墙上挂有一幅巨大的地图,以及各种图表。办公桌上有颜色不一的电话。一块黑板上,在“值班领导”一栏写着:安副处长。

安在天站在图表前琢磨着,值班员伏案记录。突然,外面传来人声,安在天走到窗前,掀起一角窗帘,看见小青年往机房跑去。

院子是一个三合院,合起的空地上长着几棵参天大树,房子都是平房,带有走廊,走廊上有昏黄的马灯,在风雨中摇曳着。

钟处长是侦听处的处长,他跑进来,拍打着身上的雨,道:“这雨下得真大。正常吗?”

安在天回答:“急报多,都已经送到破译处了。”

适时,安在天看见小青年又从机房里跑出来,向他扬了扬手中的电报袋,急急地走了。

钟处长疑惑地问:“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急电?”

“可能有情况!”

机房,还是刚才那样紧张有序,闹中有静。安在天进来,一路左顾右盼,最后走到领班台前。陈科长看安在天有话要说,摘下一只耳机,对他点点头。

安在天:“你这边晚上好像有情况?”

陈科长:“已经送走5份急电了,都是3A级的。解放军好像开始攻打大阴山了。”

“电台都正常吗?”

“就是‘阿里山台’刚才跑了。”

“找到了吗?”

“当然。”

“这只老狐狸,总是偷奸耍滑。这回是谁找到的?”

陈科长客气地说:“大家找的。”

安在天一笑,道:“哼,哪有‘大家’的说法,你就直说是你!我不会表扬你的。”

陈科长也笑着说:“但找不到会挨批评。”

安在天故作正经:“那要看花了多少时间。如果一天都找不到,那就不是批评,而是处分!”

陈科长还是笑着:“如果两天都找不到,那就不光是我处分,你也要处分。”

两人似乎在说一件老调牙的事,都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