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3页)

虞鸢便顺理成章,想到了那些多出来的饭票。

照顾到他的自尊心,她是偷偷放的,对谁都没说,也没让任何人看到。

这事情过也就过去了,虞鸢再也没记起过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虞鸢问。

他脸红了,没回答。

随着饭票一起放入他抽屉的,还有一份浅粉色的便笺,他没好意思拿给她看。

当时,他根本不敢想象能接受她。

而现在,他的工作已经基本可以敲定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他和她竟然也重逢了,她和记忆里的模样也没什么变化,依旧那么温柔。

院落里只有他们俩人,站在树下说话。

“对不起,当年我没法没给你回信,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再要一份迟来的回信。”男生声音很低,垂眼温柔的看着他。

他想,在这里能再遇到,在他的家,也是上天降下的缘分。

月光下,虞鸢发现,他眸色是浅浅的褐色,盈满了温柔。

她忽然想起,另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只是从脑海里一掠而过,她甚至来不及捕捉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纵然虞鸢再迟钝,此时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之前,她想过,如果真的要谈恋爱,丁蕴玉或许是她会动心的理想对象。

可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和编程不一样,有时候,即使你完全是按照合乎逻辑的程式,一步步推导,判断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但是真的发生了,现实得到的,和预期却很有可能完全不同。

人是活生生的,尤其感情,那么简单又复杂。

茫然间,她隐约意识到,她和丁蕴玉之间,很有可能有什么误会。

……

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木门被拉开的声音。

少年站在月光下,手指还搁在门上,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树下,咫尺之间的两人。

丁蕴玉首先看到了他。

虞鸢抬起头,“星朝?”

……

俩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一路无言。

虞鸢想回自己房间。

她手腕被扣住了,他拉着她,在黑暗里走过。

他力气那么大,虞鸢根本没法反抗。

“星朝!”

他根本没停。

直到她被拉进了他的房间,门被扣上,屋内黑沉沉的,虞鸢抿着唇,呼吸还没平稳,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你已经选好了,选他了?”他语气像浮着冰。

破旧的旅馆里,灯光昏暗,朦朦胧胧的清灯里,映照出了少年漂亮的轮廓。

虞鸢脑子乱哄哄的,“你在说什么?”

他语气里什么也听不出,似乎只是在陈述,“我和他,你选了他。”

虞鸢难以置信,“选什么?”

少年什么也没说,他扣住了她手腕,手指修长有力,指尖却冰冷得可怕。

从他和她告白,被疏远,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半年。

谁知道,这半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她和那人一如既往的交往,甚至越来越近,她亲口承认那是她的理想型。

她的选择,难道不是已经昭然若揭。

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初恋,如今回来了,他自然会被放弃,被如草芥一般彻底抛弃。

肌肤间直接的触感,激起了她身上轻轻的颤栗,他比她高了那么多,少年握着她手腕,分分将她拉近,他几乎痴迷的看着她,灼热的呼吸落在她手腕上,那块皮肤滚烫到酥麻,“他刚碰了哪里?”

这根本不可能是姐姐和弟弟之间会有的举动,她再怎么欺骗自己,都已经无法再装下去。

“你还太小,没长大,经历得太少……”虞鸢脑子发空。

所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

是她想错了,对不对。

“还小?”

“弟弟?”

他似乎轻轻的笑了笑,“我已经十九了,当了你十年的弟弟。”

他在她面前,十年了,从没卸下过伪装,他当她的乖弟弟当了那么久。

当年,而当他准备好一切,准备回来时,她知道他得知那个消息时的痛苦?

那是给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当时,他病得快死了,在家,只觉得万念俱灰,她如果不爱他,那么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如果你还觉得我是小孩,那你把他叫过来,让你男人看看。”

“看他愿不愿意让你这样被小孩对待。”

他们身高差在这里,他比她高出那么多,修长的手指里,蕴藏着她根本无法撼动的力量,她那么纤细力弱,而他,虞鸢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的认识到。

他是个男人,是个已经成年的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在这一刻凸显得淋漓尽致。

他太久没有碰过她了,只是闻到她发上那股轻暖的香味,几乎是一触即燃,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他呼吸加重,黑眸不再清明,冷漠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下去,他要她,快想疯了。

虞鸢脑子一片空白。

一下又是之前谢星朝的模样,一下就是现在的谢星朝。

她头晕目眩,不知道该到底怎么办。

“你不知道么。”他说,“我亲过你很多次。”

那不是谢星朝。

他是乖巧,无害,懂事,听话的,而不是眼前这个陌生,胡乱吐露着这种可怕话语的,于她而言,陌生的异性,危险的男人。

“你知道,我都想着你做过什么吗?”

还是那张熟悉的,漂亮无暇的脸,黑发白肤,红润的唇张开,他有一把清澈干净的嗓音,只是眼下,说出的,都是恶魔一样的话语。

“想看么?”

一分分,一句句,把她最后的伪装和矫饰撕了个粉碎。

“谢星朝!”她声音都颤着,整个脸蛋红红白白,制止他再继续往下说。

“你明明知道,我离开了你,根本没法活。”

“只是你不在乎,是不是。”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她的腰已经被紧紧搂住,这一下力气是如此之大,如此凶狠暴烈。

可是,他埋首在她颈窝里,像只受伤的小兽,终于找到了归途,虞鸢终于察觉到异样,等他抬头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竟然已经盈满了水雾,眼睫一片濡湿。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自从他长大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我可以不要名分。”他哑着嗓子,“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会做得很好。”

他模样那么漂亮,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唇红得异样,少年肩膀在轻轻的颤动,这半年噩梦一样的日子里,他瘦了那么多,此刻剥去所有的外壳,他还是那只惹人怜爱的狗狗,一人缩在角落里,乖乖等她回家,哭得无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