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3/3页)


  见惜春摇头。入画又说,爷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说着探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囊,举过头顶递给惜春。

  惜春木讷地接过,打开一看,面色更惨伤。布囊里是一袋灰烬。一张纸条。

  她认出那是被她烧掉的素绢。定情物,他们的爱情以这样的惨烈凄婉的方式走回面前来。像死去的爱人死而复生,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迥然动容。

  那日他又回去过,惜春想着。心中情思如潮,又似有秋风进逼难以抵挡,心中越来越凄恻,待到看清纸上所写,胸口闷痛,再也捺不住,偏过头去一口血呕在地下,双腿跟着软下去,摇摇晃晃坐倒在地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仿佛已经晕过去。

  冯母和入画原不知布囊里装了什么东西,眼看布囊掉地,纸片飘落,惜春呕血。一时之间都惊呆了,冯母站起来,慌得手忙脚乱。入画忙爬过去抱起她,哭着唤她,过了好一会儿,惜春才缓缓睁眼,扶着入画挣扎站起来对冯母道:"我们走吧,我不能让他死。"

  此情此景冯母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站在那里惟有伤心感慨而已。入画弯腰拣起那个布囊的同时,也看清了被血沁红的纸条上写的话是——卿若出家吾亦逝,入山与汝断红尘。

  她眼中似有钢针生生刺入,泪如雨下。原以为自己和来意儿已算坎坷不幸。但是很显然,他们不是。

  世间悲苦,总是变幻莫测,出乎意料出现在人的面前。什么又是苦,怎么样的苦才算最苦?匍匐在冥冥之下的众生茫然四顾,有心无力,只能将所有的一切归入命运,随波逐流去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