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淇奥(4)(第2/3页)

就是大家看神话故事里天使抱在手里的那一款。

不过也只是外形相似而已,因为陈嫣也没有学过竖琴。她只是描述了竖琴的样子,然后就让工匠去试制了——确保能奏出不同音调,这就能演奏曲子了。至于具体和后世的小竖琴同不同,她是不知道的。

如今她是充分利用自己的记忆,想起什么就鼓捣什么,谁知道这会未来留下怎样的‘遗产’呢?

因为试制出来的小竖琴出乎意料地成功,特别空灵好听,再加上携带方便,所以成了陈嫣最近的爱宠。

陈嫣兴致勃勃地上了一张竹筏,其实就和后世春游的小学生没有什么分别。

竹筏上乘不了多少人,就陈嫣和两个婢女,其中一名是婢女蒙,她负责撑竹筏。另一名婢女也会撑竹筏,不过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陈嫣身上,怕陈嫣一不小心就掉河里去。

除了陈嫣她们,还有另外三艘小舟,都是三人一组来着,至于其他人就留在原地看船,等着她们回来就是了。

陈嫣点了点另外三艘小船的人,笑眯眯道:“我们自己人竞渡一回罢,最后行船在最前的,回头拿彩头!”

说着便把指头上一个珍珠戒指摘了下来,用罗帕包着。其他人会意,也纷纷从身上拿东西做彩头,陈嫣身边的婢女大多宽裕,此时拿出来的,最次也是光鲜亮丽的锦绣手帕,更大方地直接就拔了头上的簪子。

罗帕包了一堆东西,陈嫣将其交给了留在原地、不会水的陶孺儿:“孺儿拿着,瞧瞧这回谁能拿彩头!”

陈嫣这一行引起了术水旁其他练习划船的女郎的注意,纷纷伸头打量。

这一行人看着都眼生也就算了,最关键的当中被人拥簇的陈嫣,翠眉雪肤、顾盼生辉,一颦一笑都是《诗经》里唱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望见之后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乡人淳朴,有人便在水边唱起《神女赋》,其中有大段描述神女美貌的句子,此时算是耳熟能详的金句了。一人唱起,其他人便能跟着唱。

有人将采来的野花投向陈嫣所在的竹筏…女人欣赏起小姐姐的美貌时,往往比男人更加热情。特别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全民追捧颜值的时代。

这个时代,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都不乏相貌出众者游历山川,被人当成是仙人的故事。陈嫣生的貌美,身边的侍女颜值也很高,排场也非同寻常,还这样眼生,是大家都没见过的。

不少的妹子都把这个陌生的小姐姐当成了游历河川的神女…她们是真心的。

陈嫣也是有虚荣心的,怎么可能毫不动容!簪了一朵粉色芍药在裙带上,弹奏小竖琴,为水边歌咏声伴奏,直到竹筏轻轻一点,离岸边越来越远,直到拐了一个弯,水边盛景都看不见了,这才停下手。

想想刚才情景,陈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婢女蒙笑着道:“乡人少见识,又淳朴,从未见过翁主这般仙姿玉貌…不过翁主本就恍若神仙中人,若奴婢不是朝暮服侍翁主,恐也以为翁主是仙人了。”

这话里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是奉承就要自己体会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好话谁不愿意听呢?所以陈嫣始终是笑意盈盈的。

此时正是顺流而下,竹筏轻快,水上风自来,真是十分舒适了!

唯一可惜的是河水清澈,却不能戏水…在后世,这么清冽干净的河水可不多了。

虽然不能戏水,泡泡水还是可以的。回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晌,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陈嫣耐不住热,便除了鞋履,脱了罗袜,撩起一截裙摆,在竹筏边上坐了,将小半截小腿浸在了水中。

船上两婢女都当是没看见一样…此时可不是宋朝以后的时代,那个时候风气保守,女子穿着连脖子、手腕都不能露。若是让人看了脚,那更是了不得了,说不得就要嫁给这人了…

现如今,虽然开始逐渐讲究起各种规矩,女子束缚开始增多。但总体来说是一个变革期,有的人家女子教养极严,而有的人家仿佛上古时期。上古时期是个什么风格,唔…大概就是野合也不会遭人指责的时代,孔子就是他爹和他妈野合生下来的。

大的风气上还是上古遗风较重,规矩严格只是极少数人而已。

更何况陈嫣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古代人,平常行事常有‘非常’之时——真说起来,这个时代有几个女子可以像她一样到处乱跑的?不都是被拘在家中的吗?

身边的人习惯了她如此,如今不过是玩玩水而已,毛毛雨都算不上。

陈嫣再一次感谢这个时代,虽然也是古代,但至少比那些女子被彻底束缚住的时代好太多了!

赤足踢踏了几下水面,在热天里也是一种享受了,陈嫣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上拨弄着小竖琴,也没有认真弹奏什么曲子,都是一些乡野小调,偶尔还有一些对此时的人来说十分陌生的旋律。

大概是后世乐曲吧…不过后世乐曲谱曲规则与此时的不同,或许在此时的乐人听来,简直不成样子,近似乱弹。不过谁管呢,好听就够了!陈嫣也不是弹给别人听的,她本来就是为了愉悦自己!

“蒙,你累了吗?不然换我来试试看吧?”陈嫣看着婢女撑船,也有点手痒。也是一个人自娱自乐,风景看腻了,有些无聊起来。

婢女蒙摇了摇头:“翁主还是别打这主意了!撑船可不是好玩的,一个不小心就倾覆了…到时可就糟了!”

不同于眼睛看起来的简单,实际上撑船是一项很需要训练的技能。技术不熟练,很可能弄了半天也是原地打转转。而竹筏又不同于一般的船,技术不到位的话,竹筏倾覆,又或者把自己撑到水里去,再正常不过了。

陈嫣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也没有强求,只能依旧坐好,有些无聊地重又拨弄起小竖琴来。也因为无聊,脑子里回忆起一些曲子,选了一首比较应景的就开始弹奏。只不过听音成谱到底只是个神话,至少陈嫣的达不到那个水平,所以拨弄竖琴也是断断续续的。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因为陈嫣一直在努力回忆乐音,所以是十分投入的。

旁观者看来,她专注于弹奏,但又有一些漫不经心,弹一弹、停一停,这种美而不自知的傲慢姿态实在是一种折磨——身边婢女是见惯了她的,但此刻也被她慑住,呼吸也屏住了。

还没有等到外力打破这一瞬间的美丽,竹筏转了一个弯,经过了一小片树林。

专注于划船的婢女蒙‘咦’了一声,显然是看到河边有一正在临河擦脸的男子。

颜异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女郎弹奏乐曲,怔了怔。临水而坐的女郎裙带飘飘,纱罗轻浮,颜色比女儿家的胭脂还要艳丽,仿佛看一看都能烫伤眼睛。河水濡湿了裙带,浸透在水中,映红了一半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