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至今遗恨水潺潺

青梅的酸涩在我的舌尖缓缓绽开,我咧嘴一笑,一甩头,吐掉了嘴里的梅核儿。

对面的魏冲席地而坐,沙漏里的流沙显示着已经不足一分钟的倒计时!

“你就这么确定炸弹能炸?”我笑着问道。

“想诈我么?”魏冲用腹语闷闷的答道。

“炸弹是这位翟巨子埋的吧?”我呷了一口茶水。

“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很简单!有人曾经在我的客栈,伏击鲁绛,被梁战拦了下来,并且扯掉了半只手臂!鲁绛给我讲了她在火车站经历的诡异的一幕。于是,我对这位司机老吴起了怀疑。我猜想,之所以要杀掉老吴,换成这个司机的身份,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鲁绛!用鲁伯鸣的死而复生将远在日本的鲁绛勾回来,然后半路打扮成家里的司机,将鲁绛劫走!你们知道在猫仙祠里藏了一幅画,鲁伯鸣宁死不肯为你们打开机关,于是你们在杀了鲁伯鸣之后,通过牺牲一具傀儡,试探出了猫仙祠的机关是用黄河九曲打开的,于是同样精通黄河九曲的你们打开了猫仙祠的机关,却发现里面的画不见了,而后,你们发现了根叔藏身处的脚印,知道了画原来已经被根叔拿走,于是你们起了挟持鲁绛,逼根叔交出那幅画,然后用画将我们引来青衣巷的心思。由于杀老吴不好在青衣巷下手,于是干脆在火车站动手,杀了老吴,用老吴的车引来鲁绛劫走!鲁绛在车上看到的老吴的尸体和那个皮影都是真的,但是皮影的功能不是吓唬人,而是下药,皮影的身上应该用致人迷幻昏迷的药粉,所以能弄晕了鲁绛!但是在 半路上,你突然又改了主意。我猜是因为你知道只有那幅画才能引出白猿客栈,而你还没有拿到那幅画,你从鲁绛随身的包里发现那三封火漆封印的牛皮信封,知道了画的下落,于是你将计就计正好让鲁绛取了画引我们来青衣巷,所以你易容成了老吴的样貌,处理好了尸体。半路故意让鲁绛脱逃,尾随取了画的鲁绛,来到了白猿客栈,并且暗放冷箭,激起我的兴趣,来青衣巷蹚浑水。只是你没有料到梁战的功夫高,丢了半条手臂!然而这只是猜想,直到刚才烹茶的时候,我故意用毛巾垫着滚烫热茶递给这位司机老吴,谁知道这位老吴竟然若无其事的用手接了过去,所以我敢断定,他的左臂是假的!呼——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了,一分钟还没到么?炸弹怎么不响啊!应该爆炸了呀?哈哈哈!”

伪装成老吴的巨子翟彧一沉脸,冷冷说道:

“就算我棋差一着,输了大掌灯半步,大掌灯身为一门之长,也不该是这番小人嘴脸吧!”

“咳……咳……咳!”我被翟彧的话噎的一口唾沫没倒上来,和鲁胥一起咳了好几嗓子!

“为什么会这样!”魏冲一把将手里的沙漏摔在地上,反手一抽从腰后拔出了一面精致的袖珍小弩。

“为什么?因为你们不听话!”我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打开来那纸上赫然画着青衣巷的鲁宅的布局图,图中标记着十几处墨点。

我指着图上的墨点,看着魏冲,徐徐说道:“仔细看看,是不是你们安炸弹的位置?”

“这……”魏冲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昨天晚上我在门口发现的!不知道是鲁宅的哪位佣人打扫完房间,放在那里的!我猜在你们的身后有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很可能就是当年促成民国五年长白山之行的那个组织,当年鲁伯鸣九死一生回来之后,深感恐惧,害怕遭到报复,于是派人开始调查那个组织的情报,他派出的这个人就是阿藏!这二十年来,鲁伯鸣谨小慎微,将鲁绛送去了日本,其它族人都闭门不出,你们墨家就是想报复也摸不到机会!终于,鲁伯鸣病重,你们的机会来了!正巧,阿藏的调查也有了眉目,阿藏回青衣巷报信,你们尾随来到了鲁宅……我猜,你们和那组织之间应该有着某种交易……那个组织助你们杀鲁伯鸣复仇,而你们要帮它拿到猿蛇古画,并且将这里的一个人活着带走!但是,你们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在利用做成傀儡鲁伯鸣找我索拿古画的同时,还想要在走的时候炸掉整个青衣巷!那个组织很生气,把你们的炸弹分布图,交到了我的手里……”

“你怎么知道的?”魏冲惊骇之下,脱口而出,下意识的瞥了鲁绛一眼。

“呦吼,猜对了!果然是鲁绛!”我眼前一亮!

“你……敢骗我!”魏冲一声闷吼。

“兵不厌诈,如是而已!说说吧!那个组织是怎么回事?和我爹的失踪有没有关系!”我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张大掌灯,你不是很有本事么?还问我做什么?有本事,你自己查吧!张九陵当年从青衣巷翡翠阁盗走了囚龙之地的机关布局图,藏下暗招,伏杀我等,红豆之死,他也有份。这老狗死了最好!不但要杀他,今日我还要杀了你,断了白猿客栈的后!”

翟彧一声怒喝,左臂一阵机簧响动,手腕齐根而断,露出了黑黝黝的枪口,抬臂平举,瞬间击发!

梁战闻声而动,抬手一拉,扯下了半扇门板,抡在空中挡住了翟彧的枪弹!

魏冲就地一滚,手中弩箭正要击发,冷不防根叔手腕一抖,柯尔特左轮早已持枪在手,双枪并举,一连三枪打在了魏冲的额头,将魏冲半边脑壳儿打得粉碎!

“冲儿——砰!”

翟彧面前的门板一声脆响裂成两半,梁战的大手穿过碎屑闪电一半扣住了翟彧的左肩,十指发力,瞬间将他的肩胛捏成粉碎,翟彧还没缓过神来,只听一阵骨节爆响,周身各大关节便被梁战快手拆开,整个人软塌塌的堆在了地上!

“留活口!”我急忙喊了一声,大步走到了翟彧的身旁,看着翟彧不断向魏冲伸去,已经错位的手,涩声说道:

“翟大当家,您这可是握笔画设计图的手啊!以您的本事,在这个年头,做个顶级的水利工程师绝对绰绰有余!哪怕您不愿意当工程师,去大学里做个土木工程的教授也行啊!何苦去沾一手的血,做个杀人的凶手啊!”

翟彧闻言一笑:“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天理也!我有何错?”

“法律啊!您可以找法律啊!您看好了,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春秋战国了!江湖恩怨分生死,是非成败定王侯那一套已经过气了!”

“法?律?不!那是法家的理,我是墨者,不是法家!墨者,是走江湖的人……哈哈哈……也罢,张大掌灯,你年少有为,我有一事相托,若张大掌灯能够应允,我便将那组织的事告诉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