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却是司马发来的兵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 二来是将帅不和才失街亭。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

左手端着茶盏里的龙井小口慢呷,右手扶着桌角,我将那本搜阴山记放在了桌子上,手指打着拍子,哼着老掉牙的唱段,我侧头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一刻钟过去了,对方应该是在核实龙门石窟的事……

其实这世上很多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信的越深,离得越近反而越看不清真相……

“先生,在等女朋友么?买束花儿吧!”一个穿着花旦戏服,扮着红娘戏装的女孩走了过来!

我笑了笑,看了看她手里的花和身上的戏服,那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扶头上的发髻。

“多大了?”我掏出了钱袋。

“十五……”女孩的声音很小,一低头将手里的花递给了我!

那女孩穿着的戏服很是拖沓,抬起胳膊,袖子一不小心就将桌上的茶杯掀翻了,温热的茶水顺着桌边淌了我一身!

“先生!对不起!”那女孩连忙将手里那束花放在了桌子上,笨手笨脚的挽起一只袖子,掏出桌边的帕子就要帮我擦衣服!

突然,我眼睛一亮,连忙拂开了那女孩的手!一把掀开了她放在了桌子上的那束花!

那束花刚才盖住了那本《搜阴山记》,然而现在,那本书,不见了!

“哪路的雁尾子(诈骗团伙)!敢扒老子的水线(设局劫财)?”

“您在说什么啊?先生,对不起,是我弄脏了您的衣服,我陪你就是了!您别打我啊!我错了……”

那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我的腿失声痛哭,周围喝茶的不少看客纷纷转过身来,冲着我指指点点!

“看你穿的也是有模有样的,挺大的人了,跟人家一个卖花的穷闺女叫什么劲啊……”

“你这衣服多少钱,我赔你……你让人家孩子先起来……”

“谁说不是,跟人家小女孩凶什么凶啊,什么素质啊……”

周围不少“见义勇为”的看客听见那女孩的哭声,纷纷站起身来,向我这里走来!

不用想我就知道,这些人里一定有骗贼的同伙,煽动围观群众的正义感,拖住我的脚步,好让偷走书的那个人脱身远走!

“真他妈晦气!”我不敢耽搁时间,连忙一把挣开了被那女孩抱住的右腿,小跑着冲出店门,站在了街口!

“这穿着戏服的姑娘是谁家的啊!怎么晕倒了?”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

“就是他!是那个背夫!”人群中一个背着竹篓,脖子后头搭着毛巾,扣着草帽的身影略微顿了顿脚步!虽然只有一瞬,但是却没能逃过我的双眼!

我瞳孔一眯,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的向那个身影追去!那人的功夫不错,腿脚利落的惊人,不到三五个路口,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别追了……别追了……“那只学舌的鹩哥在我的身边扑楞着翅膀。

“滚……我没空跟你闲扯淡,书丢了,人我找到了,正在跟!你别动程瞎子,书追回来了,我再跟你交易……我没骗你……”

我喘着粗气冲着鹩哥大声喊道。

突然,那鹩哥往天上一窜,从爪子里掉出了一只小竹筒,落在了掌中,我从竹筒里一抽,拽出了一只麻布,上面写了两行小字: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书的事,你不用管了!程瞎子我不会动他,你可以走了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

“王八蛋!”我歇斯底里的将手里的竹筒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

冷静了一会,我蹲下身来,收好了那块麻布,扭头向街口走去。

与此同时,五条街外。那个背着竹篓的身影在一个大烟馆后门的楼梯间里收住了脚步,猛地回过了头!

楼梯转角的阴影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了出来!

他带着一双皮质的手套,指尖夹了一只金丝的烟嘴儿,顶上夹着一只自制的卷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烟嘴儿!你手里那本书,是我们的。来吧,递过来吧……”烟嘴儿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轻轻一吹!

那背着竹篓的身影愣了一愣,眼睛里猛地闪过了一丝迷茫,脑袋晕沉沉的晃了晃,随即便缓缓的伸手从上衣兜掏出了那本《搜阴山记》递到了烟嘴儿的身前!

就在烟嘴儿正要伸手接过那本书的时候!一阵拍手声从头上的楼梯处传来。

“厉害!厉害……清代的李虹若写过一本书,唤作《朝市丛载》,里面有一篇《拍花》:拍花扰害遍京城,药末迷人任意行。多少儿童藏户内,可怜散馆众先生。这拍花一道,用法称为——香。我知道有在火车站吹香拐小孩的,有在酒馆用手绢香拐女人的,有在街边用传单,使问路香迷过路人的,还有在船舱里用熏包香迷乘客的,但是能将拍花和烟丝相融,迷人于无形的,你是头一份……”

“什么人!”烟嘴儿一声冷喝!

“白猿客栈!张三眼!”我悠悠一笑,领着一个穿着红娘戏服的身影走下了楼梯,站在了那背着竹篓的背夫身后,伸出两指,蘸着清水在他耳后的大筋上狠命的一揪!

那个穿着红娘戏服的人一抬手,摘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了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正是鲁绛!

“好贼!”那背着竹篓的背夫一声怒喝,回过神来,抬手摘下了头上的草帽,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发 和一张熟悉的面孔!

此人正是根叔!

烟嘴儿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身手矫健、腿脚灵便的背夫是一个白发老者所扮,正吃惊的当口上,根叔手腕一晃,早已持枪在手!

“窗户底下那个声音是你吧?说吧,你们的当家人在哪?什么来路,人现在哪?”

我搓了搓手指,看着烟嘴儿冷冷的问道。

“你敢做局骗我,你们是一路的,他根本不是偷儿……”烟嘴儿咬着牙说道。

“真真假假是戏,虚虚实实是局。你们太在意这本书了!反而忽略掉了很多东西!围点打援,听说过么?真惦记我的贼,都被蓑衣暗中挡在了外面,走到里面的,都是我们想演给你看的……好了,咱们也别闲扯皮了!换个地方聊聊吧!”

烟嘴儿的指节被攥的有些苍白,特别是昂藏的梁战从他身后缓缓走来的时候!

“好!我跟你们走!”烟嘴儿僵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