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仙人挂画(上)(第2/3页)

敏贝勒这边诉着苦,葛春儿站在旁边,咀嚼着敏贝勒的话,眼眶里的眼珠滴流乱转,不一会儿,就想出了个好点子,只见葛春儿一抬头,一脸自信的说道:

“贝勒爷,小人这里有一门手艺,管保新奇!”

“有多新奇?”敏贝勒问道。

“我这手艺,这世上怕是还没人见过!”葛春儿拍着胸脯笑道。

敏贝勒拍手喊道:“快演来我看!”

葛春儿一点头,从腰间解下了麻木的腰带,向上一抛,穿过了房梁,葛春儿拽了拽,试试结不结实,随即手腕一转,将腰带打了一个死结儿,搬了个小圆凳放在了绳结下面,一抬腿,站在了凳子上,把腰带绳儿往脖子下面一套,一垫脚踢翻了凳子,整个人往下一坠,瞬间就吊在了绳子上。

葛春儿的动作极快,敏贝勒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这厮已经吊上了,直到他踢到了凳子,身子往下一沉的时候,敏贝勒才反应过来。

“去你娘的——”

敏贝勒一声疾呼,蹦起身来,抱住葛春儿的两腿,就往上举。

“你这是嘛呢?好好的,上个什么吊啊,下来,下来——”

葛春儿轻轻一笑,也不挣扎,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敏贝勒的肩膀,笑着说道:

“爷,您松手……”

葛春儿生的人高马大,敏贝勒累的一脑袋大汗,喘着粗气骂道:

“松你娘啊,我一松,你不就吊死了……”

“您松开,小的吊不死,小的还没活够呢,你放心……”葛春儿一边答着话,一边伸出两手,轻轻的推开了敏贝勒的膀子。

敏贝勒渐渐的松开两臂,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葛春儿整个人被一根腰带绳儿吊在半空,左右摇摆,那绳结儿就系在他的下巴底下,然而那葛春儿脸不红,气不喘,说话呼吸,顺畅如流……

“你这是……什么个意思?”敏贝勒呆住了。

“劳烦贝勒爷赏小的一杯酒!”葛春儿拱手笑道。

敏贝勒伸了一下大拇指,斟了一杯酒,举起胳膊,递给了葛春儿,葛春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劳烦贝勒爷再赏小的一口肉!”

敏贝勒接过酒杯,又从桌子上撕下了一只兔腿儿递给了葛春儿,葛春儿接过兔腿儿,一阵撕扯,吞咽如常,敏贝勒瞪大了眼睛,绕着葛春儿绕了好几圈,惊声呼道:“你这是什么功夫,能上吊不死?”

葛春儿拱手答道:

“回爷的话,小的这手本事唤做仙人挂画,乃是洪拳中的一门内家手段,乃是通过常年习练,增长颈肩气力,使之能以颈椎一点,带动全身,要说吊不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吊上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期间谈吐饮食,一切如常,怎么样,小的这手绝活还算新奇么?”

敏贝勒抚掌笑道:“妙,妙,妙啊——你且下来说话,我仰头时间长了脖子疼!”

葛春儿闻言,一手抓住了头顶的绳子,将自己往上一提,一手把脖子底下的绳套儿从脑袋上摘了下去,一松手,落在了地上。

“你这本事哪学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敏贝勒呷了一口酒。

葛春儿站在旁边,认真的答道:

“这手本事说来话长,据我师父说,在明朝嘉靖年间,皇宫里有一位法力通天的国师,这国师本是一位道长,不但道术了得,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专为嘉靖皇帝炼制不老仙丹,只可惜后来这位国师卷入了夺嫡的风波里,被皇妃请来的一群高手围攻,那家伙,据说打的昏天黑地的啊,国师被人打得口吐鲜血,好悬没给打死。那国师在宫里头收了好些个力士和道童,放在身边调教功夫,也被那几个高手杀的七零八落,里面有个叫掌镜的道童,趁乱缩在桌子底下装死,那几个大高手追杀国师心切,没有注意到他,这掌镜才死里逃生,扮作死尸,逃出了皇宫,流浪江湖,一路要饭到了河南,被少林寺的和尚收留,做了僧人,这名叫掌镜的道童跟随那位国师时日不长,拳脚招数还没来得及练,只学会了这手仙人挂画的内家手段。这道童带着这手功夫入了少林寺的山门,那道童唯恐这手功夫暴露自己和国师的关系,再度引来那群高手的追杀,不敢声张,只能秘不示人的将这手功夫悄悄的单传了下去,传了几代之后,便到了康熙年间,少林寺和反清复明的那伙儿乱党搅扰不清,引得康熙爷龙颜大怒,一道圣旨,火烧了少林寺,少林武僧风流云散,散落民间,这手仙人挂画的绝技也就这样藏身在洪拳之中,开始了在民间的流传。”

敏贝勒听得兴起,一拍脑门子,高声喝道:“好!就是它了,腊月初七,我阿玛生辰,你给我好好演,演好了,爷有赏,不止金银少不了你,还保你个协巡营的军身,怎么样?”

葛春儿大喜,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三天后,腊月初七,鄂亲王寿辰,王府的后花园上搭起了高高的戏台,鄂亲王端坐主位,听过了凤头春的京戏,看过了洋人的马戏,赏过了变脸儿的名角儿,鄂亲王正是兴浓意满之际,敏贝勒一咳嗓子,人五人六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小跑到鄂亲王面前,一撩袍子,给鄂亲王磕了个头,口中唱道:“孩儿给阿玛祝寿——”

鄂亲王四个儿子里,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老大,平日里浪荡贪杯,招猫逗狗,一点儿正事没有,此刻,眼见敏贝勒蹦出来请安,鄂亲王正要发怒,忽觉的手背一痛,一回头,正瞧见敏贝勒的生母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两根指头狠命的拧着自己的手背。

鄂亲王有福晋七人,一嫡、两侧、四庶。这敏贝勒的生母乃是鄂亲王的嫡福晋,也就是正妻,鄂亲王对她一向敬爱有加,此刻瞧见老妻求情,鄂亲王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压火气,沉声说道:“起来吧!”

敏贝勒咧嘴一笑,拱手说道:“今日阿玛寿辰,孩儿也精心准备了一个节目,为阿玛助兴!”

“哦?”鄂亲王不由得有些意外,心中暗道:“想不到这败家子还转了性了,也罢,终归是亲生的……”

想到这,鄂亲王长出了一口气,摆手说道:“演来看看。”

敏贝勒暗喜了一下,向台下一招手,早就候在边儿上的葛春儿一个起落,站到了台上,朝着鄂亲王打了个千儿,两手利落熟稔的解下了自己的腰带绳,顺着台子边上的旗杆子猿猴一般的爬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鄂亲王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葛春儿要玩什么把戏,正诧异之间,葛春儿已经打好了绳结,把绳子往脖子底下一挂,荡秋千一般从旗杆顶上往下一跃,扯着脖子底下的绳子猛地一坠,张开双臂,好似放风筝一般,整个人吊在了旗杆上左右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