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cau-uchu的东西

坐在花厅里饮茶的常樱穿着淡青衫子藕色裙,虽说是女装,倒比绿骑的官服还要清淡几分。初荷头一次见到常樱这样清秀端丽的打扮,愣怔一下,才微微施礼。

常樱一直有意无意地想亲近初荷,笑着走过来,拉住她手道:“初荷,你怎么来帝都了?是一个人吗?”

初荷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泉州的时候,对常樱总有那么点儿“敌意”,然而此刻见了常樱,竟觉分外亲切,任由她握着,似是见了亲人一般。少顷,初荷拿出已经写好的纸张交到常樱手里,让常樱速速了解一下薛怀安现时的情形,之后才在本子上写了一句:“求常姐姐帮忙。”

常樱看着初荷的本子,半晌才道:“虽然认识不久,但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不求人的性子,这常姐姐也是头一次听你这么叫,可是……”常樱略一踌躇,顿了顿,才继续说,“可是,这是缇骑的事情,我们绿骑怎么好插手呢。再退一步,就算我插手了,帮薛怀安查清楚这案子,却又如何,崔执奏他越权这一项,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初荷听了,急急又在本子上写:“是怀安哥哥叫我来找你帮忙的,他说只想要查清这案子,不用为他脱罪。”

常樱看后一愣,仿佛要再次确定般,问道:“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初荷使劲儿点点头。

常樱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初荷妹妹早上什么都没吃吧,先在这里吃些东西,你容我想一想。”

初荷心中虽急迫,却不敢再求,安静地吃着早点等常樱答复。常樱坐在一边慢慢喝着茶,沉默很久,突然问道:“初荷妹妹,指挥使大人说实际上是薛怀安自己不接受调令,而不是缇骑那边郭指挥使不放人,果真有此事吗?”

初荷不承想常樱在家中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指挥使大人”,所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愣了愣,才明白常樱说的“指挥使大人”便是她父亲北镇抚司指挥使常坤,而所谓“调令”则是指绿骑想要调入薛怀安一事。

当初这事薛怀安并未对初荷解释过什么,初荷便想写一句“不知道”,然而莫名地,她又觉得要是这么答了,常樱定然会不高兴,所以落笔的时候,就成了这么一句:“是的,花儿哥哥说他的本事在绿骑用不上,绿骑需要的人是像姐姐你这般武功又好,又果决聪明的人。”

常樱看着那行字一阵失神,似问又似自语:“还是这理由啊,他真只是这么想的吗?”

初荷很用力地点点头,生怕心不在焉的常樱没有注意到。

常樱抬眼看看初荷,脸上划过一个浅淡的微笑:“真是这样就好,我原想,会不会是因为他讨厌和我共事呢。”

初荷忙摆摆手,又瞎编了一句:“绝对不会,怀安哥哥说过,要是和他共事的人是姐姐这样能干的人物,天下便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我想因为这样,才会让我来找姐姐吧。”

说实话,初荷写下这几句话的时候心中着实忐忑,如此赞美人的话根本不像是能从薛怀安嘴里说出的。然而她偷眼去看常樱,却见常樱脸上笑意更深,便放了心,暗道果然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连大名鼎鼎的“绿骑之剑”也一样。

常樱虽然笑着,却说:“我不信他这样说过,旁人都只会怕我。”

“不会,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有位肖泉哥哥,不是又给你送点心,又……”初荷顺手写下去,差点儿写出“偷窥你”几个字,手一顿,忙改成“关心你”。

常樱的眼睛在肖泉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你遇见他了?他和你胡说的那些可别理会。我们自小门儿对门儿,家里长辈小时候开过些玩笑,其实根本是些没谱儿的事。何况他们家书香门第,更是看不上我这种舞枪弄棒的女子。”

初荷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肖泉那些行事不通之处,不觉在心里对他深表同情。

“你看这件事这样如何,我虽然没权插手,但是我却能以要审问薛怀安的名义将他先提出刑部大牢,关在我们绿骑的牢房,这样他想查案就不用担心周围有什么监视他的人了。然后,我们再和他一起商议这案子该怎么破。至于将来刑审之事,越权的罪要是定了,牢狱之罚大约要数月,可是如果到时候案子彻查清明,我们能讲出当时不得不牵涉其中的理由,牢狱之灾或许可免,但是贬官这事却是避无可避。不过也没什么,若是他在缇骑觉得憋屈,我到时再去和指挥使大人说说,将他调入绿骑便是。”

初荷听了,也觉如今这大约算是最好的法子,便点头答应,又起身再次拜谢。

常樱和初荷商议好,便匆匆换了绿骑官服,带着她去刑部大牢提人。绿骑的职责涉及国家机密与安全,所以常樱出示令牌说要提人时并未受到太多阻拦,只是她没有绿骑指挥使的手谕,刑部并不肯放人,派了两个狱官在绿骑的私牢外看着,只给常樱一个白日的审讯时间,晚上还要押回刑部大牢。常樱无奈,只好留下初荷先陪着薛怀安,自己则急急赶去找她父亲要手谕。

薛怀安看着来去匆匆的常樱消失在牢门外,轻轻抚一抚初荷的头,道:“初荷,咱们这次可是给常百户添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我们以后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初荷连续两日奔波,终是累了,如小猫般倚在薛怀安身侧,轻轻点了点头,以手语答道:“常姐姐人很好,比叶姐姐和宁姐姐好。”

薛怀安笑笑:“她们两个又没对你怎样,反而对你都多有照顾,你这么说可不该。”

初荷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无声道:“叶姐姐的确没对我怎样,可是宁姐姐,不是连你也怀疑她吗?”

“我怀疑只是因为我想不通,如果不是有德茂的人也牵涉其中,抢匪很多事怎么拿捏得这么准确!但是,并不是说我怀疑的人就一定是宁霜,只是有些事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若说她和抢匪有串通,便是最讲得通的。”

“比如什么事?”初荷打了句手语。

“比如抢匪放置火药炸马厩的位置,比如抢劫的时间,都是应该事先知悉银号情形才会这样设计。当然,你也可以说,那是银号的其他人泄密也说不定。但最后以现银交换被抢之物这事,我却觉得若非宁霜配合,便只能说抢匪是神算子一般的人物。虽说抢匪的设计的确精妙,可是你看,这实际上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船下重物的溶解时间不能精确估计,所以,如果德茂这边那日犹豫不决出发晚了些,或者突然反悔,或者爆炸后在海上巡游不走,又或者答应不报官却暗地里报了,让锦衣卫暗中做些准备,总之有这些情况中任意一个出现,抢匪的谋划便有失败的可能。但是你看德茂那边的应对,虽然顺理成章,却全是最最配合抢匪不过,而能这般控制德茂的人,除去宁霜便再无他人。此外,她丈夫傅冲的所作所为,虽然也全能说通,但我却觉得他效率未免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