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2/2页)

他转头看着莫里斯,“这第二名年轻女子就是你的实习生,珍妮。她从车库进到屋里,然后走上楼去。她在二楼遭到了凶犯的攻击,失去行动能力,继而被堵住嘴巴放进了浴缸里。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不过这一次的攻击行为看起来吵醒了父母。接下来,凶犯和她们的父母发生了短暂的打斗,打斗从楼上开始,并在楼下结束。我猜想父母中有一人是在楼下被杀害的,就在目前骸骨所在的地点,而另一人则是后来从二楼被拖下来的。他们可能是被殴打致死。”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奇弗斯打断了他,“这纯粹是你的主观臆测而已!”

彭德格斯特没有理睬他,继续往下说:“凶犯回到二楼,将汽油分别浇在两名年轻女子身上,然后放火烧她们。然后他迅速地——这是必然的——拖着父母中的其中一人下到一楼,沿途泼洒了更多的汽油。他是徒步离开现场的,没有开车。遗憾的是房子四周覆盖着积雪的树林已经被邻居们和消防队员践踏过了,所以难寻其脚踪。”

“不可能。”奇弗斯摇着头,“根据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没法得出你的推测结果。还有,你的推测……呃,恕我直言,大多数都是错误的。”

“我不得不赞同奇弗斯先生所持的……怀疑态度,我很难相信你仅仅是在现场走一番之后便得出的如此结论。”莫里斯说。

彭德格斯特的口吻就像成年人在向小孩子解释问题,“这是唯一一种与事实相符的逻辑顺序。事实是这样的:当珍妮·贝克尔回到家中的时候,那名凶犯已经在屋子里了。她从车库进到家里——她的男朋友可以证实这一点——要是那时她的父母已经遇害的话,她应该会在后门看到他们的尸体才对。而她之所以没有看到狗的尸体,那是因为一个原本摆放在那里的柜子挡住了狗的尸体,在地图上可以看到那个柜子。”他随即掏出了地图。

“不过你怎么知道当珍妮回家时凶犯已经在楼上了呢?”

“因为珍妮是在二楼被袭击的。”

“她也可能是在车库遭到袭击,然后被强行拖到楼上去的。”

“如果她是家中第一名受害者,又是在车库遭袭的话,那时家里的狗就还活着,狗一叫就会惊醒她们的父母——所以这不对。第一名受害者是狗,它是在后门边被杀死的,很可能是被一个像棒球棒一样的东西击中了头部。”

“球棒?”奇弗斯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凶犯不是用刀或者枪杀死狗的?”

“因为周围的邻居都没有听到枪声。再说,你会用一把刀去杀死一只德国牧羊犬吗?另外,狗的颅骨上显示有新近骨折的迹象。”他暂停了一下,“奇弗斯先生,对于这种简单的细节,即便不是神探福尔摩斯,也很容易分析出来。”

奇弗斯不再说话。

“因此,当珍妮到家的时候,凶犯已在二楼,而且已经控制了她的妹妹,因为他不可能同时制服她们两人。”

“除非有两名罪犯一起作案。”奇弗斯显然是无法抑制表达意见的欲望。

“请继续说下去吧。”莫里斯对彭德格斯特说。

“他用球棒或其他工具迅速制服了珍妮。”

“这正好说明了当时肯定有两名凶犯!”奇弗斯说,“这是一起变味了的盗窃案。他们闯入房子,可是在他们还来不及实施盗窃的时候,事情就失控了。这种局面常常会发生。”

“不对。作案顺序是经过精心计划的,一切事态发展一直都处在凶犯的控制之下。这起罪行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特征——野蛮、残暴——表明作案者是一名有着强烈杀人动机的凶犯,绝非普通的盗窃案。”

奇弗斯转过脸去看着莫里斯。

“现在来评判一下你认为这是一起失控的盗窃案这种看法吧,罪犯清楚知道至少有三人在家,而做事有条理的窃贼是不会选择闯入一所家里有人的住宅的。”

“除非家中有几个女孩,而他们也许想……”奇弗斯咽下一口唾沫,看了一眼警察局长。

“女孩们没有受到性侵犯。如果凶犯原本打算强奸女孩们,那他就会先杀掉她们的父母以除掉来自他们的威胁。而从作案顺序和作案时间来看,此案都不包含强奸的情节在内。我还想说一条,从男友在珍妮下车后离开,直到房子起火,其间不过只有十分钟左右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父母中有一人是在一楼遇害,而另一人则是后来被拖下去的呢?”

“诚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情节才讲得通。我刚才提到了作案的凶犯是独自一人,看起来他不太可能会在一楼同时与女孩们的父母以一敌二地搏斗。而他事后如此安置女孩父母的尸体,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环节——试图撒下更多制造恐惧和不安的种子。”

奇弗斯带着厌恶和怀疑的神情摇了摇头。

“那么,”警察局长几乎无法鼓起勇气问这个他知道自己必须得问的问题,“那么是什么使你认为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类似的杀戮发生呢?”

“这是一起饱含仇恨、有施虐倾向的残忍罪行,凶犯是一个很可能出于发狂状态,但却行事有条理、头脑清晰的正常人,而且在行凶杀人后他的思考能力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纵火通常是头脑疯狂但未丧失理智的人选择的武器。”

“这是一起仇杀吗?”

“不太可能。贝克尔一家在洛宁福克并不广为人知。你自己也告诉我说看起来他们在镇上没有敌人,而且他们一年中只在这幢房子里度过几个星期的假期而已。那么,既然不是仇杀,凶犯的动机是什么呢?很难确切知道,不过他应该并不是特别针对这个家庭——而是针对这个家庭所代表的东西。”

片刻的沉寂过后,“这个家庭代表的东西是什么呢?”莫里斯问道。

“也许正是这整个小镇所代表的。”

“那是什么?”

彭德格斯特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