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次见面(第3/6页)

在她说话的时候,凌戈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说说你的继女吧。”等冯雪鹰笑完,她才开口。

“桑雅?我刚刚说了,她是个神经病。她会把π,就是那个什么3.1415之后的数字写满整个房间的墙壁。她还在卧室挖了地洞,有时她就睡在地洞里。我嫁给桑远山之后,她至少有两次住院记录,医生说她得了什么狂躁症,其实我看就是神经病。”

“她为什么住院?是不是干了什么?”简东平问道。

“一次是把她的同学关在她的地洞里监禁了1个晚上。直到警察找上门来,她才把人家放出来。还有一次是她用刀扎伤了她的看护。”

“她为什么要监禁她的同学?”凌戈问道。

冯雪鹰笑着抓了一把开心果剥了起来:“因为人家是校花,人见人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桑雅跟那个女生吵了起来。老师大概是偏心那个女生吧,于是,她一气之下就干了那事。她是假装要道歉送人家礼物,把人家骗回来的。这件事之后,她在医院住了三个月。等她回来后,她就成了个胖子,她为这个跟桑远山又哭又闹,桑远山都快被她烦死了。”

“那后来一次呢?”

“桑雅一直有个看护。那个女孩子叫姚静。她算是他们家收养的,她母亲原来是桑家的保姆,她母亲去世后,桑远山就供她读书。她是医学院毕业的,平时有空就照顾桑雅。那一阵子,桑雅嫌自己太胖,不肯吃药。药里有激素,确实容易使人发胖。但如果不吃药,她就整天疯疯癫癫的,有一次,她想自杀,姚静为了阻止她自杀,抱住她的时候被她划了两刀。当然了,这是误伤。不过这件事,又让她在医院里待了半年。”

“那你跟桑雅的关系怎么样?”凌戈问道。

“当然不会很好。我打过她。因为她把我的化妆品都丢进了马桶,还有几次,她踩坏了我的衣服。我才不管她是不是神经病呢!实际上,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桑远山很宠她,她小时候确实是个天才,12岁就考上大学了。这个我连想都不敢想,不过,想用这种光环压我,那她是在做梦。我曾经把她那无比聪明的脑袋按在马桶里,让她把我的口红叼出来。还曾经把她最心爱的玩具当着她的面烧成了灰,谁让她把我的衣服都烧了。”冯雪鹰得意地一笑,“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惹我,甚至还有点想讨好我。知道她干过最可恶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她曾经去找过凌戈。”

“是吗?!”凌戈身子一颤。

“凌戈那时候是8岁,她比凌戈大5岁,13岁。她把凌戈从小学里带出来,没人知道她要把凌戈带到哪里去。要不是被林仲杰的老婆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林仲杰的老婆,我跟她一直就合不来,因为她总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我是好女人,你是坏女人’的德性,不过,她对凌戈还是不错的。她那时候帮忙接凌戈放学,她孩子也在那所小学念书……后来她说,她看见凌戈正跟着一个女孩走,便跑上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谁知那女孩一句话都没说,推开她就跑了。后来,我们确认那个女孩就是桑雅。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桑远山,他跟她谈了一次,大概是威胁她,如果她再胡闹,就把她永远关在医院。这一招挺灵的。后来,她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说,”她喝了一口咖啡,“我跟桑雅是水火不相容。她写信给警察,说那些屁话,我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的。”

“还有这样的事……”凌戈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在努力回忆冯雪鹰刚刚提到的往事,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你对那案子有什么想法?”她问这问题好像纯粹是想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

冯雪鹰笑了笑:“反正凶手不是我。我曾经提醒他,他搞那么多女人早晚得出事。”

“大学教师有那么多情人,他应付得过来吗?我真的很好奇。”简东平笑道。

“他是个有钱人。这是关键。没钱谁会跟他。他叔叔是个大老板,在泰国做生意去世后给他留了几百万。他自己也投资做生意。他跟朋友一起开公司,也赚了不少钱。”

“那除了苗丽,他还有哪些情人?”凌戈问道。

冯雪鹰变换了一下坐姿。

“还有一个叫路真。他所有的情人中,她的年纪最大。她几乎跟桑远山一样大,她是个演员,我参加歌唱比赛她还帮过忙。”

“歌唱比赛?”简东平又吃了一惊。

“是啊,我本来就挺喜欢唱歌的。认识路真之后,她介绍我去参加歌唱比赛,那是90年代初的事了,我还得了个季军呢。他们说我唱的是沙哑版的《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她像个演员那样妩媚地撩了撩头发,“后来路真告诉我,她曾经跟桑远山保持了将近10年的情人关系,我真是惊讶得几乎昏倒。不过路真真的很漂亮,那是事实。”听口气,她一点都不恨路真。

“路真是她的真名吗?”凌戈翻出一本笔记本来,认真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她是个演员。这是她的艺名。现在有时候,我还会在电视剧里看见她。当然了,她现在都演妈了。”她笑起来。

“除了她之外呢?”

“盛容。桑远山的学生,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既像用人又像秘书,为他干这干那的,给苗丽买礼物也是她去办的……”她瘪了瘪嘴,“我不知道她跟桑远山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她16岁那年就跟着桑远山了,我没抓到过他们两人有什么越轨的行为,不过,桑远山一向很宠她,供她上了中学、大学,甚至还出钱让她去加拿大进修过一年……对某些女人来说,桑远山就像个救世主。”

“那现在这个盛容在哪里?”

“……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她,她跟个男人在一起,她看见我就像看到鬼一样,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跑了……”

“还有吗?”

“还有一个叫肖南。她也是桑远山的学生。她很精明。一开始她假装跟我套近乎,在我这儿调查桑远山跟其他女人的关系。桑远山有好几个学生情人都是被她撬掉的。有那么大半年,桑远山只跟她一个人来往。她确实不简单。她给桑远山写了很多情书,好肉麻,文笔倒是不错,后来我写信的时候,偶尔也会抄她几句……”她朝简东平笑笑。

不知为何,他觉得冯雪鹰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令人讨厌。她很直率,也许还很任性,但至少一点都不虚伪。

“她毕业后,桑远山把她介绍到他朋友开的咨询公司去上班,”她接着道,“想不到没多久,她就搭上了公司的外籍股东,在两周内闪电结婚。”她掏出一支眉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了肖南的名字。她把餐巾纸递给了凌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