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4.嫌疑人

“女人?”黎江并没有现出太多的惊讶。

“只是不排除女性作案的可能性。”

黎江朝门外瞄了一眼,“她人呢?”

“她在外面走廊上。”

黎江赞许地点头。

“她进来不合适。反正外面有弟兄们守着,她不会有事的。”黎江的手里拿着一本照相簿,可是谷平凑过去看,却发现照相簿里的大部分地方都空着。

“照片大都被取走了。上一次我们看到它时,它还很完整,可惜我们那时没从里面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大概想找一张,她跟男朋友在一起的合影。”谷平提醒道。

“没错。可惜,唯一跟她合影的男人是她的叔叔。”黎江将那本照相簿放回到桌子上,“你说詹丽琳没有怀孕吗?”

“没有。如果她怀孕了,我会告诉你。”

“所以,那天她乘出租车到犀牛旅社,很可能是要见一个女人。这可真是没想到。”黎江摇头叹息,“我一直以为她要见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可能是她的秘密男友。”他扳起手指来,“嫌疑人中有三个的女人,一心想往上爬的叶瑾、自私美丽的李丝雨和男人婆章宁。”

“你形容地倒很贴切。”谷平笑起来,“她们的不在场证明,你都问过了吧?”

“当然问过了。我还复印了一份给你。你也拿回去看看吧,也许你能看出什么来。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什么都没看出来。”黎江走出房门,不一会儿,他拿来一个牛皮纸大信封,“喏,拿去。”

“好吧,我看看。”谷平接了过来,他决定跟小林分享。

他没想到今天他们会说这么多话。他从来没想到过,案件会是个好话题。而且,她好像在这方面很有判断力。早知道这样,他该早点跟她聊点工作上的事。

“詹丽琳真的没怀孕吗?”黎江又问。

“这问题你刚刚问过了。如果她怀孕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可问题是,她没有。而且,就算她怀孕了,也并不代表,她要去犀牛旅社见的人就是一个男人。”

黎江无话可说。

“你说有本带锁的日记?”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始东张西望。

“这只是个猜想。”

“我们没发现这样的东西,他一定把它带走了。我们刚刚问了一遍这里的邻居,没人看见谁进过这间屋子。也许有,但肯定他们没注意。凶手了解到,他知道什么时候来,不会让人看见。当然,明天我会找人把那几个嫌疑人的照片再拿来给他们看一遍,不过希望不大。”黎江叹了口气。

“章云海现在怎么样了?”

黎江冷笑一声。

“他啊,可真是好戏连连。”

“怎么说?”

“今天一早,他的太太李丝雨跑来找我,说她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什么事?”谷平道。

“2001年5月2日,他没去韩国。李丝雨说,她替他整理行李时,没看见机票。后来我们查了出境记录,他真的没去过。接着,我们又把他的车调来做指纹对比,刚刚我才得到消息,我们在那里面发现了詹丽琳的指纹,在方向盘的底下还发现血迹。”

谷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没错,那辆车有问题,如果血迹是属于詹丽琳的,那么章云海肯定就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也许他就是詹丽琳要见的人。”黎江道。

谷平看着她,黎江好像一点都不兴奋。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他就是凶手,那么最初他拿着头颅来找你,就不合情理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这事就不会被捅出来。再说,他的车,也可能是别人在开,另外……”

黎江摇头。

“另外我总觉得,那个女人在说谎。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东躲西闪,她还说,她觉得有义务跟警察合作,你知道,这类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最不能令人信服的,其实,我审问过那么多犯人,他们撒谎的时候,我大多能感觉到。这是一种直觉,我没法说清楚。”

“她干嘛要撒这种谎?”谷平道。

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答案。

“她急于把一个人丢到警察面前,无非就是为了保护另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她自己,就是她亲近的人。”谷平道。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会重点调查她。”黎江顿了一顿,“我还听说,她今天已经向章云海提出了离婚。她的律师正在申请去看守所见章云海。”

谷平的脑海中飘过一个美丽女人的影子,也许年轻的时候她更美丽,只不过,他总觉得她好像戴了一张面具。她的客气、优雅和恐惧都不像是真的。也许,只有她的实际行动才能表明她真正的心思。在昭兰会所时,谷平认为她是一个可怜巴巴、被丈夫欺骗的妻子,可现在,他觉得她比章云海强大得多,因为她时时刻刻掌握着主动权,她可以站在他身边做他的后盾,也可以随时将他扔进老虎洞。

章云海没去韩国,他会去哪里?

他为什么要撒谎?

“还有一件事,我们找到了郭义的哥哥。”黎江道,“可惜的是,他不是那个袭击卓小东的人,她已经确认了。要命的是,郭义的哥哥居然还是个医生!”

“哈,有谁规定,弟弟是贼,哥哥就一定得是强盗?”谷平笑道。

“那是当然,不过这就意味着他们兄弟俩的生活没有交集,他们的人生经验不太一样,所以肯定没有共同语言。那个哥哥对郭义的事一无所知,他还不知道他弟弟已经死了,他说他们已经好几年不联系了。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郭义是小偷,从小就喜欢小偷小摸,只不过从没被抓过,郭义的哥哥说,郭义曾经向他夸口,他可以偷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我记得他入狱的罪名是他打伤了他嫂子。”

“对,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兄弟俩不来往了吧?他的嫂子被打到脾脏破裂,一只眼睛成了弱视,连小命都差点没了。”

“他为什么打她?”

“据说是因为他嫂子不见了一颗钻戒,就以为是他偷的,她就把他大骂了一顿,还先动手打了他几个耳光,他一怒之下就狠狠揍了那个女人。”

“居然发这么大的火!那事发生在什么时候?”谷平问道。

“你等一等。”黎江又走出屋去,过不多久,他拿了一个文件夹出来,“他嫂子说2011年5月2日,郭义偷了她的戒指。”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显然之前他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事情明摆着,如果2001年5月2日郭义在家,那他的确是被冤枉的。

“4月3日是什么日子?”晚上十点,在巴兰基亚的店堂里,小林一边喝着哥伦比亚咖啡,一边在看谷平给她的“口供记录”,她真没想到,自己再破案方面的“小聪明”竟能得到一位专业人士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