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坏劫之二(第3/4页)

"怎么办?"潘小璐被这种意外弄得手足无措。

徐海城不答,扫视四周,以他的直觉,那老土冒肯定没走远,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人,看背影,模模糊糊就是土老冒父女。

"小璐,这个人交给你。"徐海城挤过人群,快步往老小土冒离开的方向走去。

石新路是老城区,道路狭窄且七拐八弯,而且路边的配套设施也残旧,比如说路灯有半数是不亮的,而且路的垃圾筒人为损坏较多,飘着一股溲味。徐海城的跟踪术学的很好,何况老土冒与小土冒似乎根本没有察觉,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

徐海城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虽然不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样的人物,但是从瞬间催眠潘小璐来看,他就知道这两个人称得上危险两字。这种危险并非明目张胆,可是却是阴森入骨的,就像在暗处蜇伏的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走过几条街,老土冒与小土冒还是逛街的样子,徐海城心中有些不安,觉得他们的态度带着点有恃无恐的味道。风带来前方的隐隐约约的喧闹,不远处也有灯光熏染的夜色,他忽然想起石新街一带有个著名的夜市,好像就在前方。心里顿时慌起来,老土冒与小土冒一入夜市,也就如鱼入了大海,再找他们又得费一番功夫。

一念至此,徐海城拔出配枪冲了上去,脚步声响彻街道。

前面的老、小土冒终于也加快脚步,可是他们一老一少,怎么比得过身强力壮的徐海城。离他们五六步时,徐海城一声大喝:"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老土冒与小土冒非常合作地站住了,并且慢慢地转过身来,他们还是穿着前几天的衣服。小土冒果然是用围巾将脸围住大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颇为灵秀且透出一分似曾相识的气息。他们拎着一个小的行礼包,却没见木盒。

有潘小璐的前车之鉴,徐海城不敢看老土冒的眼睛,只看盯着他嘴巴部位,终于看清楚他是方方正正的下颌,看肌肤纹理光泽,估计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他的嘴巴嗫嚅一阵,说了一句话。只是他口音太重,徐海城没有听懂。

"警察同志,我们犯了什么事?"他又说了一遍,口气无辜,不过徐海城知道他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不敢大意。走到离两人两步之遥,说:"你们接连催眠两名警员,这就是你们犯下的事。"

"警察同志,你别开玩笑,我们乡下人,懂什么催眠?"

徐海城将手铐扔过去,说:"别啰嗦,铐上。"

老土冒似乎要弯身去拾,徐海城喝止,看着小土冒说:"你捡。"

小土冒看了老土冒一眼,慢慢地将手铐捡起来,低着头很不安的模样。

"警察同志,这不能怪我,我不想去,可是那位女警察非要我去派出所。至于刚才那位,我都不知道他是警察,盯着我很久,以为他心怀恶意。"老土冒大喊无辜,不过说也有几分道理。

"快铐上。"徐海城冲小土冒轻喝一声,她瑟缩了一下,手铐被拨的钉铛作响。

"你的木盒呢?"

因为不能看老土冒的眼睛,所以对他的神色变幻不能尽收眼底,隐约感觉他脸色一沉,说:"原来你也是看中我的木盒呀。"

"木盒哪里去了?"

"卖掉了,本来就是为了到大城市卖个高价的。"

徐海城怔了怔:"盒子里装着的什么?"

"那可不能告诉你,你想要知道,就去春风记看看。"

春风记是家古董店,徐海城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它是郭春风开的,去年他曾去那家店调查过。他不知道这个老土冒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看起来很老实,但其实虚虚实实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警察同志,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就不要铐着我们父女了吧。"

他一提醒,徐海城才发现小土冒一直拿着手铐弄来弄去,还没有铐上。心里有点犹豫,如果真的如同老土冒所说,那带他们回市局也毫无意义。而且真要带他们回去,以什么罪名呢?正委决不下,忽见老土冒上前一步,说:"警察同志,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一对乡下父女,不想惹事。"

徐海城想了想,觉得这两个人还是太诡异了,带回市局先说。"我只是想让你们回局里协助我们调查,如果没事自然会放了你。"似乎听到老土冒发出一声讥笑,又说了一句话,含含糊糊的。

"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没有死……"他忽的压低声音,徐海城一愣,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夜色深沉,他的眼睛像玻璃珠般折射着灯光,说不出的蛊惑。

这双眼睛以前肯定见过,脑海里蓦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徐海城两个小小的影子,十分清晰,叫他不由自主地细看。一刹那,终于明白老土冒的眼珠为什么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因为眼白太白,眼珠太黑,黑的就像水晶可以映出他人的影子。别人一旦看着他的眼睛,便不由自主被里面自己的影子吸引住了。

只是徐海城明白过来太晚了,他也被吸引了……

不知多久,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徐队!"

徐海城浑身一震,脱离老土冒眼睛的束缚,心里暗道好险,可是忽然觉得热血全往脑袋里冲,如千军万马,感觉太阳穴的血管都在突突跳个不停。"你……"

老土冒的眼睛不再流光溢彩,无所畏惧无所欢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忽然,徐海城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他这种无所畏惧无所欢喜的神色,与方离好像。脑袋里又是一阵骤然的刺痛,右手的枪再也握不住,他大叫一声,右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潘小璐已经走到近处了,赶紧抓住徐海城的右手制止他。顺便瞟着空空的木盒,以及盒盖雕刻的一双眼睛,愣了愣。

老土冒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怜悯,拉着小土冒离开。

潘小璐已经追近了,本想再追下去,一看徐海城惨白的脸色,额头大汗,身子也微幌。只好看着老土冒与小土冒飘然远去的身影,悻悻然地跺脚。捡起徐海城落到地上的枪,扶住他关切地问:"徐队,你怎么了?"

徐海城两眼迷茫,用手拍着脑袋,喃喃地说:"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

潘小璐看他完全失去平常的风采,心痛如割,抓住他拍打自己脑袋的手,说:"什么见过?"

"他,我以前见过。"

"地铁站时你是见过的呀。"

"不是,更早之前我还见过。"徐海城从潘小璐手里抽回手,又拍着自己的脑袋,"我的头好痛。" 看到他这样折磨自己,潘小璐眼睛都湿了,连忙扶着他走到前面的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人民医院。

快到医院时,徐海城的疼痛渐消,他本来不打算再去,被潘小璐软缠硬磨拉去,做了包括C和MRI(磁共振)检查,医生说他的脑内没有脑内器质性病变,子弹也没有移位。